今日正值杏儿的学校放了年假,所以在厨房忙进忙出帮着吴奶娘置办出一大桌饭菜,碍于爷爷的腿脚不便,吴奶娘将这一桌子好饭菜端到了隔壁院子的堂屋里,几个人将桌子围了个满。 盖盏将头上的帽子拿了下来,顿时吸引了大家的一致目光。李初九欢天喜地的用浓厚的鼻音问道:“帅吧!我给他剃的!”吴奶娘疼李初九是疼出了惯性,立刻顺嘴应和:“帅!我家少爷这手就是灵巧!”杏儿盯着盖盏的头发左右看了看,憋着一嘴的笑低头看往自己的碗。 而小安和爷爷就有些担心:难不成这到了外面一律都要将头发弄成那个样子吗?这可怎么办?他们要是换了这样子只怕是不能像盖盏那般自然的。于是有些心焦。盖盏的自换上这个新发型之后就受到了颇多的非议,对于众人的各色反应他已是见怪不怪,索性张罗着往大家碗里添菜全然没将这当成一回事。 吃过饭,李初九便说要带小安和爷爷离开,盖盏已经在上海买了座小院足够安置他们。吴奶娘和杏儿一听都有些不舍,往日没觉得,自打小安和爷爷搬到隔壁院子之后,生活像是忽然有了些盼头,这番刚起的盼头又要没了,吴奶娘最是不舍,他拉着小安的手絮絮叨叨的嘱咐了许多,最后还是依依不舍的将小安和爷爷送上了车。 小安和爷爷自打认识了盖盏,随着他跟着李初九出了荒野,之后又遇到了吴奶娘以及杏儿,真真是认为这世上的人集体都转了性子,全都变成了他们这般友好善良的人了。这些日子又受了吴奶娘和杏儿的照拂,一想到即将要分别,小安和爷爷都忍不住哭成一团,吴奶娘眼睛又软见不得别人这般样子也跟着哭成泪人,杏儿看着自己的乃乃也红了眼睛站在一边默不作声,带了点可怜兮兮的样子看着小安和爷爷。 这般生离死别的场面是盖盏和李初九万万没有料到的,盖盏忙出声道:“大娘,你别这样,我的新房子刚刚布置好,等过完年就接您和杏儿去我那院子住几天,权当串门可好?” 吴奶娘擦着眼睛握着李初九的手对着盖盏点了点头,随后忙着往脸上胡乱一抹看着李初九又道:“这会子你走了,又不知该多久才见了!”李初九站在吴奶娘身边搂着她的肩膀,低着头看着他声音沙哑道:“奶娘别说这些傻话,等杏儿到上海上学了,我就把您接过去住,往后不就总能见面了么?”吴奶娘抬眼看看杏儿又看看身后的两座院子又舍不得了:“罢了,奶娘不去了,舍不得老家这两处院子,你们常回来看我就是,旁边的院子我总打理着给你们留着!” 一行人别了吴奶娘和杏儿踏上了回上海的路,幸得这一路没什么阻碍,李初九的车速也不慢,终于在华灯初上的时候赶回了盖盏的新家。盖盏和李初九合力将爷爷从车上搀扶了下来,盖盏兴冲冲的打开院子大门,一头扎进去,不一会竟从院子里推出了一把轮椅,扶着爷爷坐了下去。 李初九杵在门口看着盖盏推出来的轮椅吃了一惊,这小子竟然连轮椅都备好了,斜瞅了盖盏一眼推着爷爷的轮椅顺着大门上新砌的一个小坡进了院子,看着轮椅从大门口的小坡进来之后,李初九又瘪了瘪嘴,这小子就这么短短几天时间,他竟然在每间屋子外都砌了个小坡来方便爷爷的轮椅进出,看来这想自立门户的心思早就有了。 小安腿上的伤已经痊愈,此刻站在这一座颇大的小院门口是激动不已,在车子开进城镇的时候他已经扒着窗户将眼前这些让他眼花缭乱的东西看了又看,他不敢想象这麻风园外的世界竟是这般璀璨美好,心里五味杂陈又怕又喜。 盖盏拍了拍小安的后背高兴道:“看清楚了吗?这就是咱以后的家啦!”说完搂着他走进去了。小安满脸兴奋转头看着盖盏,同他一起跨入了这个准备许久的新家。 李初九将爷爷的轮椅推进了客房,擤了擤鼻涕对着盖盏直嚷嚷:“小师父,我饿死了!”盖盏一听忙从自己的衣服口袋里掏出一瓶药片递到李初九手上道:“你先进去烧点水,我出去给你们买些吃的,医生说这药伤胃得吃了饭才能吃,你先帮我进去照看一会。”说完后盖盏马不停蹄的跑了个没影。 盖盏前院的家具是西洋式的,盖盏虽然不懂这些西洋玩意,但经过毕先生和老管家的手,这些家具的摆设和品质就出来了,西洋家具摆在这四四方方的小院里竟然也出奇的和谐顺眼,还带着点不知名的田园风格。 小安推着爷爷的轮椅在客厅转了一圈,两人都发出一声惊叹。小安和爷爷自是没见过客厅里的西洋摆件和家具,围着那些东西是看了又看,摸又不敢摸,单是围着三百六十度的看。 李初九握着手里的药瓶得意的走了进去,招呼小安往沙发上坐,但看着小安和爷爷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正满屋子溜达,他也随着他们在这屋子里转悠,同时在心里感叹自己才两日没同盖盏厮混,这小子竟然布置出这样一副家当。李初九在这客厅里转了一圈便拉着小安和爷爷道:“走走走,咱三趁着他出去买吃的了,我们四处参观参观,你们也好熟悉熟悉环境。” 这后半部分院子里的家具是房东留下的,没了西洋气息多了中式的古朴,家具虽不是全新但都被盖盏归置的干净整齐,处处透着家的味道。李初九在这些家当里穿梭了几步,心头纳闷道:这小师父怎么每在一个地方随便倒持倒持都能弄得既顺眼又舒服,当真是功力深厚。 李初九顺带着带着小安和爷爷往后院的几间房间走了去,后院总共被盖盏设了四间房。所有房内皆通了电路,随手一摁灯火通明,李初九推开两间对小安和爷爷道:“这几间房你们随便挑着住,我看里面铺盖被褥都已经弄好了,只管放心住下便是。”小安和爷爷做了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眨巴着眼睛探着头是不敢相信也不敢走进去。 李初九看出他们的惊恐,C着自己早已沙哑的声音对他们道:“盖盏没将你们当外人,你们自然不能将他当了外人,这座小院往后便是你们相依为命的家,只管安心住着便是。”小安和爷爷一听满心惶恐,两人又憋红了眼睛,汪出两眶眼泪。 李初九只当没看见,率先推着爷爷的轮椅从房屋门口新砌的小坡上进到房里,房屋里顶上亮着一盏橘色的电灯,屋子正中央是一张炕床,旁边搁着一只衣柜一只床头柜和一套小小的桌椅。炕床上铺着厚厚的棉被还有几身干净的冬衣。李初九对着小安和爷爷道:“你们要不先把洗洗脸,我看门前厨房的炉子上还亮着火,我去给你们烧点水,等他买了饭回来咱就吃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