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万踩着老鬼的秃顶将自己的头伸到了地面上,望漆黑一片的荒野及风影晃动的狰狞树丫,他就忍不住小声嚷嚷道:“老师傅,你快钻出来,外面天都黑了,我怕有鬼。” 老鬼愤恨不已的将自己的脑袋从小万的脚底挪开,丧着脸将自己的一个鬼头也伸了出来,同小万的头放在一边没甚气力道:“从没见过连自己都怕的鬼。”小万一时又怔住了,瘪瘪嘴委屈道:“我又忘了。” 老鬼费劲的将自己的半截身子从地上拔了出来,屁股往地上一坐对着小万道:“你也快出来吧,跟个萝卜似的种在地上很舒服么?”小万眨巴着眼睛望着老鬼道:“我要怎么拔出来?”老鬼白眼一翻,只想甩手赏给这个白痴两巴掌,自己当鬼这么些年还真没见过这么笨的鬼。 小万和老鬼此刻都蹲着基地外面的一颗歪脖子树上发呆,他们都在共同思考一个问题:刚刚基地里发生了大爆炸,所有的甬道都塌了一半,盖盏小师父已经被活活埋在里面了,显然就凭他们这两个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小鬼,是万万没有办法将他从里面救出来的。既然救不出他来,那他们现在该怎么办? 老鬼推了推小万的肩膀道:“你现在准备怎么办?”小万垂着一张脸呆呆的望着云层中模糊的月晕道:“我想回家看娘。”老鬼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秃了一半的头打着哈欠道:“我劝你别回去了,回去了你也只能看看,你娘反正是看不见你的,回去了只能徒增伤感。不如跟我回医院去,当我的小弟。我给你介绍我们医院的女鬼。”说完之后不禁又想到,医院里的女鬼几乎都被盖盏拿纸符给封印起来正揣在他上衣的暗袋里,老鬼不禁在心里痛骂了盖盏一句:“好你个小色鬼。” 小万摇摇头道:“就算我娘看不见我,我也想回家陪着她。”说完之后,小万便从树上站起身来,准备找个方向起程。老鬼见小万一意孤行,也没了劝他的心思,准备趁着天亮飞回自己的医院去。两只鬼在树上稍作告别之后,便要各自离去。 就在他们各自从树上蹦跶开飘了十米没有的距离,就都被一张看不见的网给挡住了。小万和老鬼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像被热油当头浇下一样,烫的他们异口同声的鬼叫起来。老鬼甚至不顾自己的年纪身份在小万面前痛哭流涕的滚做一团,形象全无。 小万和老鬼又重新蹲回那颗歪脖子树,小万缩着脖子吸着鼻子委屈的问道:“老师傅,这是怎么了?我们怎么出不去?”老鬼含了哭腔揉着自己的一只胳膊啜泣道:“有人……在小师父暂时掩住的阵法外又……布了一个阵……目的就是为了困住我们。” 小万急眼了:“这可怎么办?”老鬼抽了抽嘴角道:“我也不知道……”小万哀嚎一声对着天际那轮只有影子的月亮做孤狼啸天状,做人的时候被基地困着就算了,好不容易当了鬼又被阵法给困住了,我的娘啊! 老鬼本来也想学着小万的样子来个仰天哀嚎,做个怨妇哭天状,结果耳边听着小万那犹如铁铲刮锅的哭声,表示耳膜实在受不了,当即收住了势头对小万厉声道:“你先别哭,我知道有个人能解除这个阵法。” 老鬼话音刚落,小万的哭声便止住了,一脸水汪汪的看着老鬼断断续续道:“谁?谁呀?”老鬼生无可恋的指了指地下道:“还能是谁?我的主人,你的大哥!” 盖盏望着自己怀里滚进来的东西发了怔,这什么玩意?怎么形容呢?这东西看样子应该是个穿着军装的男人,却长得羞羞答答一副官家小姐的样子,只是在脸上肿了半边高,看起来跟自己有几分相似。 怀里的这个东西也望着盖盏这张,先被狠揍后被搓掉一层皮的脸发了愣,两人还没在对方的眼眸中看清楚对方的真实样貌。就发现甬道内来了个大面积坍塌,盖盏怀内的那个羞答答的东西,惊恐的望着一块估摸一吨重的大梁朝着盖盏砸了下来。盖盏在怀里这个东西那双秋水般明亮的大眼睛中,发现了即将把自己砸个稀烂的那吨大梁。 说时迟那时快,盖盏抱着怀里的东西,顺势一滚,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只听得耳边发出一声惊天巨响,那吨大梁砸中了盖盏刚刚躺倒的地方,而他们也刚刚好滚到了一条因为爆炸而炸出的裂缝里。这条裂缝长度极长,宽度却刚好,正好做了盖盏和那人的容身所,多一点不多少一点不少。 因为爆炸威力太大,这里的甬道塌了三分之二,剩下的三分之一又是一个随时准备塌下来的样子。盖盏出于本能抱着怀里那个香喷喷的东西埋着头躲在那条裂缝里,一直躲到他们觉得这甬道该塌的已经塌的差不多了,不该塌的也塌完了的时候,他们才犹犹豫豫的从裂缝里猫起了一点头。 举目四望是一片漆黑,鼻子和嘴巴里全都塞满了沙土。盖盏想站起身来,却发现他们躲藏的这条裂缝被几块大石纵横交错的挡了起来,导致他连手都不能从怀里那东西身上抽开,更别提爬起来坐着了,全身上下是死死嵌在这条裂缝内了,根本动弹不得。 既然动弹不得,盖盏便呸呸了两声誓要将嘴巴里的土给吐出去一些,怀里的东西却不乐意了:“嘿,你小子往哪吐呢?”盖盏一听发现这声音清脆悦耳,却又无比熟悉,脑中仔细回忆了一番,顿时全身警铃大作,双手瞬间收紧对着怀里的东西就怒声呵斥道:“呸!原来是你这个妖精!” “你骂谁是妖精?”怀里的东西也发了怒,对着盖盏的胸膛就锤了两拳,因为这裂缝宽度的原因加之盖盏双手禁锢,以其说捶打盖盏胸口那两下是泄愤,不如说更像是撒娇。 盖盏被怀里这妖精锤了两拳虽说知道他这是有心攻击,却说不上哪里不对,一时觉得无比别扭。再说盖盏怀里那东西也觉得自己捶打他的这两拳并没有起到什么实质的杀伤性作用,倒多了几分暧昧的气味,一时之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再一想自己堂堂一代好男儿却被盖盏这个臭小子抱了个满怀,真是有辱斯文,暗骂盖盏耍流氓。 盖盏清了清嗓门道:“原来你就是那个汪大帅手下的人?怪不得无恶不作,真是丑人多作怪!”盖盏怀里的东西也冷哼一声,一口气喷在盖盏的脖颈之间。盖盏无比恶心的打了个激灵。 “老子就是汪大帅!”盖盏怀里的汪大帅自报家门说的气宇轩昂。听在盖盏耳里却犹如针扎一般,好你个汪大帅,我还没找你报仇,你倒自己主动投怀送抱来了,看我不活活掐死你。 “你个死妖精,毁了我的道观,看我现在不掐死你!”如此关头盖盏也不需要身体内的那条毒蛇再怎样激进了,盖盏自己的手往上一挪,蹭着地上的尖利的小石子磨掉一层皮之后便揽住了汪大帅修长细腻的脖子,盖盏暗呵一声正要用劲。 汪大帅的左手也摸到了自己腰间的配枪,就在盖盏勒上自己脖子的时候,他也拔出了枪抵到了盖盏的腰上冷声道:“来呀掐死我啊?本大帅倒要看看是你先掐死我,还是我先打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