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盏和李初九足足在皇甫家的老宅休养了快一个月,也没彻底痊愈。这一个月时间里,盖盏本想带李初九回道观休养结果被皇甫老爷拒绝了,说这里设备齐全,李初九暂时离不得这些东西。盖盏觉得也对,又抽空回了趟道观,将封印着旺财纸符的放到了五鬼镇守的木箱内,想着只能等自己伤愈时再回来替旺财做法事,送他轮回。又将道观里里外外巡视了一遍,确认道观一切如旧这才又安心回了皇甫家。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盖盏和那个医生都仔细研究过盖盏脖颈上那两个奇怪的伤痕。那个医生要盖盏老实交代脖颈上到底是被什么东西咬的,盖盏很想老实交代,可是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东西,只得说怕是被野兽咬的。那个医生面色严肃的说那野兽的牙齿上有毒,又抽了盖盏一管子血做了分析化验。之后庆幸说幸好这毒只在脖颈的皮肤周围,如果蔓延到全身血液里他们还真就没有什么办法。他们每天都给盖盏的伤口换上新的药,却总不见伤口有好转的迹象。 盖盏每天对着镜子,望着自己脖颈上两个指甲盖大小的伤口也纳闷,那家伙的牙齿也忒大了,这一嘴咬下去这么大两个疤。这两个疤周围的皮肤都是乌紫色,想来是真的有毒。 盖盏自前几天回了道观之后,将师父的那本笔记拿了回来,自己无事的时候,随手翻来查阅,还细细研究了自己从别墅地底抄录下的那些花纹和文字。但研究了几日,依旧没什么头绪。 这一日,天气没了往常般的晴空万里开始逐渐变冷。盖盏吃过午饭闲来无事便去李初九的房中看他,见李初九病怏怏的坐在床上看报纸。便坐到他床边找他闲聊,可李初九却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报纸一言不发。盖盏心中好奇便问:“初九,你看什么呢?”李初九闷闷的嘟囔了一句,便将报纸放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缩在被子里,垂头丧气的对盖盏道:“小师父,我想回家了。”盖盏望着李初九这个样子,伸手拍拍他道:“等你痊愈了,我送你回家。” 李初九将脸藏在被子里,闷声应了一句。盖盏见他情绪不好,随口安慰了几句就退回来自己房内。是啊,初九也应该回家去看看自己的父母了,想到这里盖盏觉得自己心里空落落的,大抵是跟李初九相处的这几个月里将他视为自己的亲人了吧,这下初九要回家了,这硕大的道观又只剩下自己一人,心里难免失落。 盖盏又坐在床边愣了愣,良久翻开师父的笔记,想静下心去研究那地底的奇怪花纹和文字,好想出能克制那黑影的办法。看了一会之后,盖盏似有所悟,随手用笔在纸上将那些花纹的纹路全都连起来画了一遍,待他将别墅地底所有的花纹都随手连着一起时,隐隐觉得自己纸下似乎描绘出了一个巨大的阵法。 盖盏被自己这无意识的发现震住了,这个阵法虽然残缺,但可以从完整的地方看出这个阵法有很强的压制作用,这种阵列排布的方法像是一些古阵之中常用的手笔。可惜的是古阵古符早就失传,师父也已早逝,只怕这世上少有人识得这种阵法排布了。 就在盖盏垂头丧气之时,张仕寿敲开了他的门,说皇甫老爷又从上海回来,有些事想找他谈谈。盖盏想随便找件衣服穿上跟张仕寿出门,张仕寿见盖盏这穿衣的动作不对,慌忙上前制止道:“小师父,今日有外人在场,你得换一件得体的。”而后不顾盖盏奇怪的眼神,就从衣柜里,翻出一身棉质的暗纹深色长衫,要盖盏换上。 盖盏一边换衣服一边问:“张管家,今天是来了什么人么?”张仕寿在一旁帮着盖盏抚平衣服上的褶皱,又帮盖盏顺了顺前几日又剪短的平头道:“小师父,今日这人非比寻常,你待会说话办事得小心些。”这下盖盏更奇:“到底什么人?”张仕寿看盖盏收拾妥当,拉着他就出门,嘴里道:“你到了就知道了,切忌要小心说话,一切看老爷的脸色办事。” 等他们二人出了房门,穿过皇甫家大宅的后院直奔前院时,盖盏这才感受到一股凛冽的寒风,没想到这外面的天气已经变得这般寒冷了。 张仕寿领着盖盏穿过后院,便看到了前院站立的一排持枪的士兵,警惕的看着他们快步从院中通过,张仕寿一脸肃然,盖盏拉了拉张仕寿的袖子小声问道:“怎么会有拿枪的大兵?”张仕寿朝他挤挤眼睛道:“小师父,你待会得小心说话。”盖盏还要再问,两人已经走到了皇甫老爷的书房,门口站着两个身穿着毛呢军大衣的副官,二人生的人高马大,脸上神情冷漠,将张仕寿和盖盏扫了一眼,其中一个便推门进去,很快又从门里出来,对着盖盏道:“请进。”盖盏一愣神转头看着张仕寿,张仕寿伸手推了推他,盖盏不自然的迈步从门内走了进去。 这才一进门,一股暖意袭来,皇甫老爷从书房内的一排皮质大沙发上站了起来,快步走向盖盏,笑意盈盈的拉着盖盏走了进来。一边走一边问:“小师父身上的伤可好些了?”盖盏木木道:“好多了,承蒙老爷挂念。”皇甫老爷嘿嘿笑起来,皮rou抖了抖。拉着盖盏走到了沙发边,却见一个身着军装的男人正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甚是感兴趣的抬眼看着盖盏。 皇甫老爷抖着脸上二两松皮rou指着盖盏对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毕恭毕敬道:“顾军长,这位就是盖盏小师父。”而后又转头看着盖盏道:“小师父,这位是顾军长。”盖盏望着眼前这位靠在沙发上的顾军长,脑子里忽然联想到一种动物“老鹰”。 倒不是说这人长得人模鸟样,而是眼前这位顾军长那对鹰眼和那只鹰勾的鼻子。这位顾军长由内而外散发着一种暴力杀戮的气质,盖盏深知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人,手上沾的人血太多,耳濡目染之后便会影响自身的整体气质,会让人变得暴戾多疑。这顾军长虽气质张扬,但看得出此刻心情颇佳,一张刀削斧砍般的古铜色脸上带了几分玩味,一对鹰眼将盖盏从头打量了一遍,而后浓黑的眉毛挑了挑示意他们二人坐下。 盖盏看了这顾军长一眼,俗话说“鼻如鹰嘴,啄人心髓”,再一看那顾军长一对薄唇,盖盏心中有底,同皇甫老爷在顾军长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那顾军长抬了抬下巴望着盖盏道:“小师父,听说是你两次下到了别墅地底?”盖盏瞟了皇甫老爷一眼,道:“是的。”那顾军长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又道:“那你,给我说说你两次下到地下的所见所闻。”盖盏又看了皇甫老爷一眼,皇甫老爷笑着看着盖盏道:“小师父就将同我说过的话再对顾军长说一遍吧。”盖盏深深呼吸,便将自己两次下到地底的情况又讲了一遍。 盖盏说完之后,那顾军长倒是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脸上阴晴不定背着手在书房内转了转而后对着盖盏道:“小师父,明日陪我再去一趟如何?”盖盏转头看着皇甫老爷,皇甫老爷看着他点了点头,盖盏也不知作何想,看来这家人是非要拖着自己和那别墅扛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