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娃娃 我是殷阳,好久不见了。自从李馆长因为个人原因辞去民俗馆馆长职务之后,我顺理成章代理馆长。民俗馆实际上是新疆七号博物馆在北京的一个文物仓库。七号博物馆专门收集各个朝代的灵异文物,我也是才知道,原来故宫博物院以及全国其他地方各大博物馆里的藏品甚至是镇馆之宝,与七号博物馆的文物相比,简直小巫见大巫。七号博物馆组织机构上属于国安局,所以鲜有人知。目前七号博物馆除了馆长张国梁之外,还有两名特工——他们是这样称呼自己。一个叫做秦朔,二十五六岁,早年间是个小痞子,搞文物贩卖的。另一个叫做林尽染,是一名特警。还有一个二十岁计算机天才,曾经入侵过国安局数据库的杨烨。最后是生活管理员许岚,一个大美女。 虽然,七号博物馆会有一些款项专门划归到民俗馆的各项支出上,但是也是很少的一部分,除了支付我的工资之外,民俗馆日常开销入不敷出。为了维持民俗馆的运营,我的“非常事件事务所”还得有必要继续开展下去。 这天傍晚时分,我正在查看张国梁从新疆给我快递过来的一整套制符工具:黑狗血制成的朱砂、黑驴鬃毛笔,黄符纸,还有一个油腻腻的罗盘。 这时候,门外走进来一个身材单薄瘦削的年轻女子。她面色苍白,无精打采,走路很飘很虚,如果她穿着一袭白色长裙的话,我都怀疑她不是人,是鬼。不过幸亏她穿着一身红色的大花儿旗袍,勾勒出很完美的身材。 我站起身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子看到我,一愣,有点犹豫且带怀疑地问:“请问,这里,是非常事件……” “哦,对,请坐吧!”我邀请她坐下来,目光在她身后扫了一眼。她似乎是发觉不对劲儿,下意识回头瞅了瞅。 我端了一杯水递给她,坐下来问:“有什么需要帮忙吗?” 女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神经质地搓着手,很紧张的抬眼看我:“你相信鬼吗?” 我微笑,我当然不会告诉她,此时此刻,她后背上正趴着一个半边脸血rou模糊,露出牙床的鬼,狞笑着看我,似乎也在等待着我的回答。 “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咳嗽一声,“说说你的麻烦吧!” “你怎么知道我有麻烦?”女子很惊讶。 “凡是来这里的人,应该不是觉得我这儿的水好喝吧?”我开个玩笑,缓解一下诡异的气氛,并且站起来,打开了大厅的灯,我觉得可能会让她放松一线。她感激地冲我笑了笑,说出了她的遭遇。 她叫做王凤霞,今年二十八岁,在本市一家上市婚庆公司做策划师,收入不菲。半年前,她和男朋友开始谈婚论嫁。有一次,王凤霞从广西出差,碰巧看到了一个传统小店里的一件传统的婚服,很是喜欢,顺手买了回来,并且打算在他们结婚典礼上穿。 从广西出差回来第二个星期,王凤霞的男朋友出了车祸,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昏迷不醒。王凤霞家里人都劝她断了关系,但是她执意不听,甚至辞职,专门在医院陪护。一天晚上,王凤霞坐在男友床前打瞌睡,被一声奇怪的啼哭惊醒。 王凤霞给男友掩掩被子,走出病房。此刻半夜三更,楼道里空无一人,只有几个灯还亮着。安静异常。一阵风出来,夹带着一股浓重的福尔马林味道。王凤霞望了望,刚要转身回病房,看到楼道一端出现了一个小孩儿。楼道昏暗,看不清楚。 小孩冲她招手,王凤霞关上房门,朝着小孩走过去。小孩转身跑开。王凤霞追上去,追到楼到尽头,小男孩跑到了另一端,那边是楼梯。王凤霞继续追。小孩蹬蹬蹬下楼,当王凤霞追到那的时候,他早就不见了。王凤霞走下楼梯,那里是个地下室,地下室的门锁着,锁已经生锈,显然很长时间都没有打开过了。 王凤霞吓了一大跳,她明明看到小孩下来了,而且这里是楼道尽头,小孩子除了下到这里,别无去处。但是,这个门明明是锁着的。王凤霞只觉得脑袋很疼,跌跌撞撞冲回男友的病房,发现男友并没有在床上。王凤霞吓坏了,但同时又很高兴,难道他醒了? 王凤霞很快来到了值班医生的办公室,不一会儿,医院里所有的值班医生都聚集起来开始寻找王凤霞的男友。然而,找了一个多小时,愣是没有找到。一个值班医生建议报警,被其他医生拦住了,毕竟对医院声誉有影响。而且,一个病人就算离开,能走多远呢。于是大家来到警卫室查看监控,继续寻找。 找了大半个晚上,还是没有。王凤霞呆坐在男友的病房里,大脑一片空白。忽然一个小孩子的笑声传到了耳朵里。王凤霞一个激灵,她冲进楼道,果然看到了那个小孩子。王凤霞发疯似的追上去,又来到那个地下室门口,小孩子消失不见。 王凤霞呆呆地看了一会儿,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于是冲到值班室,向医生询问那个地下室的钥匙。几个医生跟着她来到地下室,打开生锈的门锁,推开门,一股奇怪的腐臭味道冲出来。一个医生打开灯,灯一闪一闪的发出啪啪的声音。潮湿腐朽的味道让人感到窒息,一个年轻的女护士差一点吐出来。 地下室很狭窄,堆满了杂物,很多都发霉长毛。王凤霞弯着腰走进去,推开面前的乱东西,在最里边的角落看到了一个人。接着闪烁的灯光,王凤霞看见那个人竟然是她的男友。他浑身腐烂,面目全非。诡异的是,他的头肿大,特别的大,和身体极不协调。 几个医生见了,吓得惊叫。一个胆大的男医生,把大家弄出来,拨打了紧急电话,不一会儿警察到来。法医把尸体抬出来,尸体的脑袋硕大无比,像一个充气的气球。在抬出来的过程中,忽然爆开,血浆四溅,恶臭难当。 我听着王凤霞讲完这个故事,觉得事情很是诡异。我问:“之后呢?” “警察也解释不了到底怎么回事,最后不了了之。”王凤霞提起自己的男友,很伤心。我递给她纸巾,她接着往下讲。 男友死后,王凤霞心灰意冷,外出旅行放松心情。她独自去了一个江南小镇,被那里的风土人情吸引,于是在小镇一条古巷子里租了房子住下来。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晚上,王凤霞睡不着觉,站在二楼的围栏向远处的群山眺望。月色很美,月亮很圆。忽然,一个小孩子凭空出现在楼道。这种楼使用松木搭建的,人走在上面会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可是那个小孩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王凤霞认出他就是当时在医院里出现的那个小孩子。王凤霞想都没想追了上去,小孩子很快下楼,王凤霞在后头追。两个人一前一后,出了巷子,来到河边。夜晚的江南水乡静谧迷人。然而此时此刻,王凤霞只觉得十分诡异,全身起了鸡皮疙瘩。 “喂,站住,你是谁?” 王凤霞叫他,那个小孩在桥上停了下来。月色之下,王凤霞看的清清楚楚,只见那个小孩子头特别的大,呈倒三角的样子,五官集中在下边,,眉毛之上的额头部分占据了整张脸的绝大部分。他的身子很单薄,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 “你到底是谁?” “嘻嘻嘻咦咦咦哈哈哈呼呼呼哇哇哇!” 小孩子诡异的叫着,站在桥上又蹦又跳,那个大脑袋左右摇摆,忽然,脖子咔嚓一声断了,大脑袋硬生生掉了下来,一头扎到桥下,扑通一声掉进水里。 王凤霞吓得大叫,冲了过去,桥上空空如也,哪有什么小孩。王凤霞站在桥头往水里看,水里很平静,什么也没有。 “我最近做恶梦总是梦到他,我快疯了。我不知道怎么办。” 我重新给她倒了一杯果汁,说:“我怀疑,你接触到了不干净的东西。你仔细回想一下,从开始看到那个小孩子的时候,往前倒,曾经有过什么其他古怪的经历,或者接触过奇怪的东西。” “如果奇怪的东西的话,就只有那件婚服了。” 我听了她的话,心里已经十分确定。我从一开始就怀疑是那件婚服。于是,我们驱车来到她家里。那件红色的传统婚服就挂在衣柜里,看上去很喜庆很显眼。她把婚服拿出来的那一刻,我隐约看到王凤霞手中的衣架上挂着的不是婚服,而是一个穿着婚服的女人。她的脖子耷拉着,好像挂在衣架上上吊的样子。红色的婚服就穿在她身上。 我从王凤霞手里接过婚服,忽然,挂在衣架上的女人脑袋抬了起来,一双充血的眼睛往外瞪着,一条长长的舌头射出来,想要卷住我的脖子。幸亏我动作很快,一把揪住那条滑腻的长舌头。顿时,屋子里爆发出刺耳的尖叫声。王凤霞大叫着昏死过去。 我揪住女鬼的舌头,缠绕在她的脖子上。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符纸贴在了她的额头,她这才安静下来。我把婚服从衣架上摘下来,连带着那个女人卷了起来,正准备拿下楼烧掉。就看到屋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大头娃娃。他脑袋硕大无比,蹲在王凤霞身边,一只肥胖的小手揪住王凤霞的鼻子往外拽,我可以看到王凤霞的魂魄被拽了出来。 我当下大喝:“住手!” 那个大头娃娃抬起头,冲我露出诡异的微笑,奶声奶气地说:“放了我娘!” 我这才明白,原来这个穿着婚服的女人是大头娃娃的娘。我拿掉符纸,卷曲的婚服变得饱满起来,一个女人站在了我的面前。大头娃娃见他娘“活”了过来,离开王凤霞,扑进了女人的怀抱。婚服女人抱着大头娃娃,从窗户跳了出去。我跑到窗前,往下看,什么都没有。 王凤霞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我把事情来龙去脉跟她说了。她后悔莫及。我安慰她,她男友的死也许不是因为婚服,只是上天注定吧!我鼓励她,生活还得继续。我说完,看了看她的身后,一个男人冲我微笑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