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外有人,既不是侍人宫娥,也不是闹洞房的。新人还未来得及喝交杯酒,就有不速客前来搅局。 “小心点儿!”幻夜离开床榻,对眼前的美人嘱咐了一句,取下挂在壁上的斩月剑,便出了门。 李若琳并未察觉到任何一丝的不妥,但瞅见幻夜警惕的模样,也不敢轻易怠懈。房门关上了,偌大的新房里只剩下她一个人。窗外依旧烟火璀璨,隐约还能听到众人欢庆之声。 走廊里空无一人,幻夜发觉不妙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他已踏进另一个时空之中。他的眼前所能看到的依旧是所熟悉的走廊和紧闭的房门,设局之人的手段很高明,散发出自身的气息来吸引他,而让他忽略了另一种微弱的几乎察觉不到的力量,当他一触及,那力量立即骤然猛增。 幻夜站在原地不动,警戒地环顾四周,表面上看去,一切如常,可是,他却能感觉到一双冰冷的眼睛在某处凝视着他。 空气里弥漫上一股淡淡的蔷薇香,那双眼睛渐渐清晰,伴随着它的主人,正缓缓从走廊的另一头走向他。 “暗月?”幻夜看那来者,心头一紧,眉宇间掠过一丝痛苦。 “别紧张,我是来送贺礼的。”暗月在离幻夜十步之地停下,右手一挥,无数红色蔷薇漫天飞落,如血,如火,几乎将两人淹没。 盯视脚下的落花,它们渐渐融化。竟成了一滩滩血水,汇聚成河,没过他的双足,滚开的水似的烫。 “这是无双的血……它是否让你感到不安?感到愧疚?感到深深的负罪感?”暗月眼睛里满是怨恨,他弯下腰。捧上一掌的血液。忽地嘿嘿的笑。 幻夜蹙眉。手里的斩月剑紧了紧,却迟迟未能拔出,他感到心在疼,暗月的话让他好似真的捕捉到了什么,细细觅去,却又什么都没有。 暗月抬起的脸,随着那嘿嘿的笑,竟还挂着两串晶莹的泪珠,他将掌里的血液抹在那张又哭又笑的脸上。让那分绝美面目全非。 幻夜再也无法忍受了,斩月剑从鞘中流出,猛地一挥。一道足于粉碎万物的剑气直袭那让他反胃的男人。 暗月也不躲闪,愣是迎着那劈来的剑气,霎时他的身体支离破碎。 “真是狠心,你果真连暗月都想杀?”一个声音幽幽地在黑暗处响起。 “嘿。他有这么变态吗?”如果真的是暗月,他是否真的下得了那个手?他曾是他所追逐的力量,可是,这些年他才发现,原来,暗月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悍,他的心脆弱得必须得有人去呵护。 “嘿!也是!” 幻夜将目光转向从走廊的另一头奔来的阿桑,她看不到他,也没有发现走廊设了一个次元空间。她在拍开他的房间,李若琳从里头开了门,一脸错愕。 “阿桑,怎么了吗?”李若琳看着阿桑一脸着急地闯进新房,愕然。 “幻夜呢?”阿桑迅速地扫了一眼房间,没看到新郎官。 “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他出去看情况了。”李若琳边回答边走到门边,探出脑袋去看幽长的走廊,幻夜早已没了人影儿,走廊设的卫兵也都撤了,可能是去喝喜酒去了。 “他真不应该把你一个人留下。”阿桑在她身后抱怨地说了这么一句。 “没事的,我能照顾好自己。”李若琳说着,正想缩回脑袋,却猛然发现另一个阿桑从走廊的尽头拐了进来,飞快地朝她这边奔来。“呃?” “若琳,小心!”那奔来的阿桑召出一根水晶法杖,急急地提醒惊诧地看着她的李若琳。 “嘿,真的吗?”身后的声音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那是一个男人冰冷的话语。李若琳惊得睁大双眼,蓦地回头,却已不见所谓的阿桑,房间里除了她以外,似乎再无他人,但却能真切地感觉有一双眼睛近在咫尺地盯视她。 李若琳心底涌上一股寒意,想后退,可双脚却不动使唤,愣是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股冷气吹在她的唇边,李若琳被那种熟悉的悚然惊得想叫,可是喉咙却像是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记冰冷的吻落在她的唇瓣上-是在后山打败星月之后,那个突然出现的披着黑斗篷的男人? “真是个迷人的女人,难怪幻夜如此神魂颠倒。”李若琳感觉那股冷冷的气息离开她的唇,游离在她的耳际,一只无形的大手抚过她起伏不定的胸部,那么暧昧,那么色胆包天,羞得她满脸通红,直想骂娘。她想反抗,却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绳索捆绑一般,动弹不得。 她的身后,发出一声凌厉的啸鸣,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 抚在她胸部上的手倏地停止了动作,一把将她揽起,她感觉自己的双脚离开了地面,飞快地冲向敞开的窗户。 幻夜紧握斩月剑的右手流淌下一股血液,打破次元空间使他受了伤。血染上那袭新郎的华裳,火般像极了他的愤怒。他纵身掠去,想要追上那个从窗户上纵身跳下的新娘,却迟了一步。他的身体也跟着坠落,子弹般飞快。他看到新娘眼睛里的求救,他捉住她的衣袖时,她的身后竟打开了一道时空之门,她跌入的速度更快了。 “琳-”该死的无形,他真正的目的是她。幻夜眉宇里尽是痛苦,捉住的衣袖嘶地一声脱离了她的手臂,他看到她隐没在那时空之门的黑暗中- 阿桑赶到窗前,俯身那到李若琳已被那神秘男子带进了时空之门里,追去的幻夜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已追进了那时空漩涡里。阿桑的心悬起,手里的法杖一挥,一只雪白的凤凰噗地出现,闪电般窜进时空漩涡里,掠到幻夜的身下。逆行硬是将他截了回来。 离开时空漩涡的那一刹那。那时空之门立即就关上了。幻夜的眼下,只有冰冷的大理石地板,耳边只剩呼啸的冷风。他抬头看站在窗户里的阿桑,眉头深锁。 白凤凰将幻夜载回房间,便消失了。 “我知道你着急,但怎么能追进去呢,施术的人会让你迷失在虚无世界里的。”一向冷静的幻夜这时可真是急坏了,竟如何不顾一切地追去。阿桑叹息。 幻夜不理阿桑,低啸一声。麒麟兽驾云而来,他双足点着窗台纵身飞起,未待坐骑到达就跃上了它的背。一个急调头,朝西边的方向追去了- 。。。。。。 李若琳只觉得眼前一片光影琉璃,眨眼的功夫,她便被带出了那让人目眩的漩涡。她的脚下是松软的草地。头顶一轮新月已渐渐西沉。她的身后,隐现出一个高大的人影,果不其然的,是那个披着黑色斗篷的男人,他的大半张脸埋在低低的斗篷帽下,她只看到他尖俏光洁的下巴。 一双冰冷的眼神在那黑暗的帽下闪烁,李若琳悚然得直哆嗦。 放眼一片无垠的草原,夜风吹过,草原波浪起伏,在淡淡月色下翠海一般,空气里弥漫着好闻的草的芬芳。 “美人儿,我们走吧!”无形从后面推了她一把,她一个趔趄,身体晃动地向前迈了两步,原来缚束她的力量早已解除了,她愣是没发觉。 “我们要上哪?”李若琳唯唯诺诺地朝前走,问。 “上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将会成为无双复活的祭品,真是可惜了你样的一个美人儿,原本有幸可以成为我无形诸多珍藏品中的一枚的。”无形身子倾前,冷冷的气吹在李若琳的耳际。 又是无双。这个名字是李若琳第二次听到了。“无双是谁啊?不是暗月吗?我记得他的全名叫暗月无双。” “一个绝色无双的女神,可惜却被幻夜那混蛋害死了。” 那冰冷的语气里渗着深深的怨恨。李若琳愕然,听星月对狐后的话里,幻夜对这个叫无双的女人已然没有了记忆,他们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 “你在想什么?是不是对幻夜的过去充满好奇?对一个人毫不了解,就不要轻易嫁给他,若不是他,你也许会逃过这次死劫。”无形嘿嘿的笑了两声,又推了她一把,催促她快走。 李若琳蹙眉,她是对幻夜的过去不了解,但她所认识的幻夜并非什么恶类。而且,她凭什么乖乖听这叫无形的男人的话,去做什么祭品?她迅速结印,心里默念咒语,想要将紫檀法杖召出,未料灵力如何也使不上来。 身后的无形冷冷笑道。“别打歪主意了,你的力量全盘被我封印住了,现在的你也就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罢了。” “……小幻不会放过你的。”李若琳听罢,只好放弃挣扎地念头,忿忿道。 “我才不怕他!”无形不屑于顾,嘲笑地提醒李若琳。“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那只狐狸并不是世界最强的妖怪,别对他太自信了。” “他会打败你的!”那只狐狸的斗志决不会轻易认输,李若琳坚信反击。 “天真的女人!” 广袤的草原的正中心,出现一个亮光,当他们走近时,李若琳才看清那亮光来自小白手中的幻之镜。 “你找的活祭品竟是她?”无形押着李若琳到了草原中心,小白眉头深锁,喃喃。 “怎么啦?她是幻夜的女人,正好啊。”无形不耐烦地嚷了一句,催促小白。“快点吧,那家伙很快就追来了,别让他坏了复活仪式。” “把这女人放了,重新再找一个。”小白说罢,打开空间之门正要离开,却一把被无形拉住了。 “什么意思?” “暗月不会同意让她当活祭品的。还有,关于你擅自主张去找狐后算帐的事,最好也别让他知道。”小白将那只揣住自己的冰冷的手拿开,进入虚无世界。 无形眼睁睁看着同伴离开,不禁愤然。“我做的哪件事不是为了他好。” “暗月看起来好温柔,怎么和这些坏家伙在一起呢?”李若琳不解地打量眼前看不到脸的男人。 “看什么看。”无形猛地抬起右手,摁在李若琳的眉心,小白不告诉他原因,他会自己弄清楚— 关于女人所有的记忆他都看了个遍,无形那只手倏地松开,呻吟了一声,长袖一挥,消失在月色之中。 广袤的草原上,风寂寞地刮过,李若琳快速扫了一眼四周,确定那个男人也离开了后,撩起长长的裙裾就朝南边拼命地跑去-虽不知这为何地,但迦逻国就在世界的南边,相信一路朝南,便能回到太阳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