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着上条真司的宁昊身体骤然僵直,目中透出难以置信的神色,仿佛难以相信自己竟然会如此轻易的被人一刀穿胸,更是难以相信在这被天朝民众包围的东瀛道馆中,居然还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突施杀手。 身体摇晃了几下,宁昊剑指一松,挑起来的上条真司顿时跌落到榻榻米上。 一只木屐踩在宁昊的后背上,微微发力,那柄狭长的太刀顿时被抽了出来。 单手捂住前胸,但后背上的刀口却依旧冒出一股血泉,宁昊晃了晃,终于缓缓倒下。 而在宁昊身后,一个修长的身影也随着宁昊慢慢软倒的身影显现出来。 一头漆黑的长发,由眉心两分,顺着两颊垂至肩头,面目和上条真司的特征类似,同样是东瀛人特有的细长鼻梁,狭长双目,但这人的长相却比上条真司英俊的多,特别是那如刀削般的薄唇,大理石般刚硬的脸部线条,让其充满一种坚定刚毅的气质,十分惹眼。 “天草君,你怎么会在这里?” 上条真司强撑着站了起来,脸上的表情惊讶到了极点。 “军部传来的消息,加贺号已经甩开了天朝海警部队的反潜舰搜寻,预计明天午夜便会再次潜回近海接应你回国,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了?” 被称为天草君的男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冷然收刀入鞘,脸上露出不屑解释的表情。 “天草时京,我知道你是飞天御剑流年轻一代的佼佼者,远非我们这些人所能比,勇于挑战,不屑躲避。但回魂草是音美公主急需的珍稀药物,又被天朝严控,禁止出口,现在只有你才是公主殿下的希望,希望你能放下那无谓的骄傲,赶快躲起来。” 上条真司完全忘却了伤口的剧痛,甚至忘了用敬语,一下站了起来直呼着对方的名字急切地道。 天草时京仍然没有开口,只是转身用刀鞘指了指地上宁昊的尸体。 顺着天草时京的刀鞘看了看,上条真司眼中露出坚毅的神色,沉声道:“这件事我来扛,反正这人是主动进来挑战我的,就算我承认失手误杀也没什么,大不了按天朝法律以误杀坐几年牢就好。” “没人通知我加贺号接应偷渡的地点。” 天草时京没有回身,只是淡然道。 “嗯?怎么会?惯例不都是渔人……” 上条真司话说到一半,忽然一下呆住。 “你的声音?” “哦,昨晚渡海而来,受了点风寒,有点变声。” 天草时京微微嘶哑着嗓子道。 “不对?这种声音根本不是天草君的,还有……为什么咱们两个对话你居然用天朝普通话?” 上条真司狐疑地站在原地,只觉得一团团疑云笼罩过来,压的自己心头发闷,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发生,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有什么事是自己没察觉到的。 “你也是在用天朝普通话说话啊,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天草时京依旧没有回身,只是语气却多了一点调侃的味道。 ? 天草时京没提时还好,但天草这么一说,上条真司顿时发觉自己方才居然也是不知不觉地用上了天朝普通话,顿时再次愣住。 奇怪,总觉得气氛很奇怪。 天草居然会放下骄傲,不穿和服而是换上了武馆的道服? 道服 对了,这些弟子从中午开始一直和自己站在这道场中,天草是怎么做到悄无声息地通过外面包围的人群潜入武馆并替换下就在自己身边的弟子呢? 飞天御剑流并非忍术流派,这种潜入能力绝非天草能够具有的啊? 越想越是毛骨悚然,上条真司猛地沉腰提拳,摆出合气真空道的起手架势,厉声喝道:“你不是天草,你到底是谁?” “呼,这么快就被发现了吗?看来纵使是如此真实的环境,仅仅凭借一张模糊的照片,还是没法骗过熟悉的人啊。” 天草时京悠然的转过身来,手里还拿着那柄狭长的太刀,但脸部却已经完全与方才不同。 一头长发迅速地倒收消失,变为一头清爽短发,面庞从英俊变得略显普通,但一颗眉心红痣却让这张脸一下变得英气勃勃。 “宁昊!这么怎么可能?” 上条真司眼珠几乎瞪出了眼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前所见。 几乎是下意识的,上条真司立即转头去看旁边被一刀穿胸而死的宁昊,却见那本来已经死的透透的宁昊陡然睁开眼睛,手脚不动,直直地立了起来。 “奇怪吗?呵呵呵!” 两个宁昊同时笑了起来,而与这笑声同步,整个道场的空间内都开始响起了巨大的笑声,震得道场窗棂咯咯作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 眼前这诡异的场景让上条真司震撼莫名,一种出于对未知的恐惧让他浑身都情不自禁地抖了起来。 能假扮成天草,难道是天朝江湖传说中的易容术?可刚才被杀死的宁昊是怎么回事? 双胞胎兄弟? 可被杀死的那一幕如此真实,他是怎么又活过来的? 僵尸? 一个又一个诡异的念头袭上心头,上条真司只觉得头疼欲裂,整个人的神智都频临崩溃。 “其实,你早在被我剑指刺中之时便已经死了,此刻的你已经是一介幽魂了。” 两个宁昊同时微笑着道。 与此呼应的,则是整个道场空间瞬间暗了下来,而周围原本还在呻吟惨叫的弟子们则纷纷停下了叫声,蜷曲在一起,身上的血rou逐渐消融,成为了一架架白骨骷髅。 这,这难道是真的? 上条真司目睹了这一切不可思议情况的发生,两只眼睛瞳孔瞬间收紧,一层又一层的冷汗不停地外冒,已是心胆俱裂。 “当然是真的,你没发现吗?你现在的身体已经不再流血了,而你本来已经站不起来的身体现在不也能活蹦乱跳了吗?” 两个宁昊相视一笑,迈步而行,缓步走到了一起。 然后骤然间,两人像是水rujiao融了一般,手脚相连,肢体融汇在一起。 “这不可能?我就算死了,为什么你还能站在我的面前,难道你也死了?” 上条真司几近歇思底里的嘶吼着。 “之所以我还能站在你的面前,那是因为,像你这种被东瀛军部派遣到天朝图谋不轨的人,就算是死也远不足以赎你身上的罪过啊!” 宁昊脸上荡漾着异样的微笑,弯下腰伸手拉住了自己的裤腿慢慢往上掀起。 随着这个动作,宁昊运动服下的身体逐渐呈现。 “啊——” 上条真司心胆俱裂,一跤跌倒在地。 在上条的眼中,宁昊掀开的运动服下竟是一具通体雪白的骷髅。 一把撕去脸上的血rou,露出与身体同样可怖的雪白骷髅头,犹如恶魔般的宁昊两个黑洞洞的眼窝空洞中亮起了两团鬼火,望向了上条真司。 道场内突然莫名着起血红色的熊熊烈火,暗处幽幽传来的诡异难辨的钢琴声。 只剩下一副骨架已经看不出面目的宁昊一伸手,将自己的骷髅头当成了帽子摘了下来,微微鞠躬做了一个西式风格的告别礼。 手中的骷髅头咧开森森的尖牙嘿嘿地笑了起来。 “走吧,上路的时间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