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吴雅玲又对他说道: “忘掉自己才能找到自己!那个被世俗充盈的自己,其实不是你自己,只有把自己忘掉,这个自己才是真正的你,带着初心与本能,心灵跟花朵一样灿烂在蓝天之下。” 韩林感觉手里的笔与自己的心连到了一块儿,都变得自然起来,却见吴雅玲的身体角度不好,从他这边看过去,她的脸与下午的阳光合成了一体,那阳光照得他的眼有些不舒服。 “你换一下角度,坐在阳光里把自己打扮成身披彩光的观音吗?” “你看你这些事儿啊,你画还是不画,不画我走啦。我这种丽质,给人做模特,那要付大价儿的,你一分钱不拿,还这么多毛病。” 韩林只好由着她,在他的眼里只有阳光与她的那张笑脸,那阳光虽然不是很刺眼,但还是让他有些不舒服,他的心思努力地凝结在她的脸上,这样才能摆脱阳光的刺眼。 在大体的轮廓出来以后,他感觉还不错,所以整个心胸都融入到这个肖像画中去啦。 那吴雅玲笑得更加温和而自信。 她今天就是要激一激他的。 那韩林的品行的确不错,脑袋是正版的,没有被现在炫丽的生活给重新武装,还是原汁原味的。但这种人行为中正,却往往是一根筋,让他改变也是十分困难的。 现在他家里一团糟,生活乱了套,竟然把那许多人盼望的获奖证书跟奖杯都扔掉啦,可见那内心里偏激到了什么地步? 所以今天把他收拾成一头能够推磨的小毛驴,她知道是很困难的。所以她的大招频出,先是挠乱他的思想,唤起他的激情,接着让他慢慢地回归到画的意境里来。 她知道,在生活中他的打斗生存的能力,还跟不一个烧R串的,只有在绘画当中,他才会有强大的自己。 所以今天就是要撕破脸皮,也要试一下,最终的效果还不错。 老实说,她爱这个男人,爱他的执著与品行,她曾经梦想能够跟他相守一生,但她知道不可能。 但见他现在的生活一塌糊涂,几乎不能自拔,把画画都扔掉啦,都是他的心境作怪。她不会去碰他的婚姻家庭,但不能就这样看着他沉沦下去。 两个人一起走过,即使不再有爱,也要祝福他能在另一条小路上,稳健地走下去。这样,她的心才会平静。 韩林现在的思想全锁定在那阳光跟笑脸上,那阳光刺激他的眼,不由得他去分心走神儿。 他竟然发现,那阳光与笑脸竟然还是一种很妙的组合,那阳光围绕在她的脸上,像一缕金色的光;而在阳光中的笑脸,温和中透着丽气,展现着一个蓬松的心灵。 真不知道,是阳光因她而璀璨,还她因阳光而美丽,宛然是一幅炫丽多彩的美妙画卷! 他把所有的陈年往事与当下的烦心事儿,都扔到了脑后,只有一颗平静的心,来感受那张美丽中带有无限韵味的笑脸儿,灿烂在阳光之中。 他的心粘在那种美上,手里的笔与他浑然一体,手里的笔时而如蜻蜓点水,时而像一道彩虹划过天空。 而现在的吴雅玲还想考验一下他的心理,来诊断一下他的精神恢复的状况。 “画了多长时间啦!我的P股都坐疼啦。” “一幅上好的画儿,可能用多年画完,难道你不知道这个?你现在读研究生,怎么?把这些知道都读到腿肚里去啦?” “时间长啦,如果再有一个小时还画不完,我可就要收费啦!一个小时收八百块钱。” “给你两千,然后把你弄到大石头后面去。” “真俗啊,不要脸!” 韩林知道话说多啦,毕竟现在已经不是两个人亲亲我我的时候啦,这种话说得太近乎啦,于是赶忙改口: “我现在牛不起来啦!参加三山杯绘画大赛,花了二十万,浪费了钱财不说,还差点儿要了命。不过,我将来有了钱的时候,给你送过一麻袋去。” “千万别!送来一麻袋钱,我也就没有了自由,想买我不是那么容易的。” “必要的时候,不花钱,用力气,还收不了你!” 韩林一高兴又说错了话,于是不再多嘴,那画儿作完以后好像从另外一个世界里走来, 刚才他画这画的时候,忘掉了世界和自己,甚至于把她也掉啦,他只是在表现一种温和的自然美。这种美在拨动着他那种艺术家的敏感神经,最后感觉真是印证了她的那句话:真正的美是事物的本味与本性,还不能粘带上想像。 “好啦!” 他笑着把那画纸从画夹上取下来,这是一幅令他十分满意的作品,也是一种特定的心境下的产物,他高兴极啦。 吴雅玲走上前来,她要看一下,来感觉一个他的状态究竟如何。 把那画纸拿到眼前,她一下子惊呆啦:真是画得太好啦!画人画虎难画骨,那古语是不对的,只有内在的东西充盈才能把外在的东西,表现的更加淋漓尽极! 她心里不断地感怀:这小子实际真是有一套,能把画面处理到这种境界? 她不知道,他现在心态恢复得如何,于是对他说: “看你这画吧,倒真是人画的,画得挺棒的!刚才跟我吵架吵得凶,就跟头狼似的。” 韩林不好意思地憨厚一笑: “人跟狼有共同的祖先,所以在很多地方实际上是一样的,你就别太计较啦。” “对,这样说来就是,你的错误行为也是可原谅的,也是正确的。” 韩林点点头。 她又仔细审视那画儿,竟然发现有几丝乱发,在画纸上,她今天是打了啫喱水的,不可能有这乱发。她知道,这是他加工的,加工就脱离了自然。 “没有乱发啊,你硬加上去的?” 韩林会心一笑,事着自信说道: “是自然加上去的。刚才风一吹,我当时并没有多想,一种本能让我加了乱发。过于完美的东西都带着艺术化,而有些美带着一丝儿的缺憾才会更真实,更*真。” 吴雅玲看那几丝乱发,勾勒得真也够巧的,竟然丰富了画的意境:这小子真是有一套,他的心为艺术而生,只是不合乎这个激情澎湃,近乎疯狂的时代。 韩林发现自己宝刀不老,他还认为自己的艺术生涯就要结束,接近完蛋。可是从这幅画看来,特别是刚才画画时的心境,他发现自己依然是自己,而且找到了另外一种心境,那就是:忘我才能归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