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老头听了就落下眼泪来:当年王麻子结婚时,是他当的伴郎,好像那是几天前一样。 王麻子也在心酸地落泪,他又在凄凉地想:老伴大去之时,全小区的人都在哭泣,而自己先被警察给弄进去,又被儿子弄出来又弄进去又弄出来,老子整天在伤心,竟没有一个人来安慰!足见老伴是好人,自己不是个东西啊。 “麻子啊,你要想开……人死不能复生,有时间我陪你去,一块唱《沙家浜》。” 他见武老头儿也在掉泪,分明很伤心,尽管两个人自从上了年纪,那就是王八看狼狗,谁也看不上谁,一对眼就打架。可到今天这步田地,还是自己的发小第一个来安慰自己! 王麻子想起前些日子,那韩林让他给武老头找个老伴,自己没有答应,看来这事儿该办。 “培成哪……” 武老头儿听了王麻子呼他的名字,而不是像以前一样一开口就是‘老头儿、老光棍’的,所以这心就软了下来: “麻子,你说,我听着呢。” “你感觉现在孤单吧?我听你的真心话。” “怎么不孤单啊!春夏秋还可以,到了冬天……那夜好长。” 王麻子听了心想:看来天下老头儿都一样,只是我被当成了老流忙!他终于露出了笑脸,对武老头说道: “这就好啊,这才算个人嘛,那就好办啦。我从那广场舞大队里给你特色一个,你放心,绝对是心眼……而且尽量会找个有些水灵一点的。现在的年轻人不需要媒人啦,如果去给他们充当媒人,他们还以为去从中sao扰、起哄呢!但是给老年人当媒人,我王麻子却是王牌的!” 武老头听了那‘水灵’还有‘王牌’,这心里就堵得慌:天啊地啊,五六十岁啦还‘水灵’的,难道我武培成跟你一样不要脸吗? “培成,你放心,以我的身手与功夫,你只要中意,我用一个月的时间……选一个月圆之夜,就能让你们在公园约会……” 武老头在这一辈子里,他自己的词典里都没有‘约会’一词儿,而且他怎么会信任王麻上这‘吭人’?那倔强的心火一下子就上来啦。 王麻子却没有发现武老头儿已生了气,所以继续往下说: “培成哪,我结婚的时候你当伴郎,而你们将来结婚的时候我去当伴郎……” “你当了伴郎还有我的事儿吗?你这个老不正经的!你自己不要脸,我不能培着你一起丢人!” “你诚心给你当媒人,你却说我不要脸?” “你当媒人谁能放心?还给我找个‘水灵’的,我看你准备给我找一个……被你先迷煎了的‘水货’?” 王麻子听了气得跺了一下脚: “娘的,这一阵子真不顺哪!劳资就是给你找‘水货’,长得这古板的老样、还想找大姑娘哪?做你的美梦去吧!能有个‘水货’相中你就不孬!” “我做梦也不要你给我找的媳妇!” 王麻了今天真急啦,感觉好人真难当啊,他在原地转了三圈儿,把手指放到武老头脸前; “武培成!我王麻子祝你这老光棍,光亮无比、一帆风顺,别把自己想到那么高尚,你再修行上三百年、你这孤舟也划不到寺里去!” “老不要脸的咒我呢,你混蛋!” “你蛋混!” 韩林把车停在楼下,去家里取了画夹,准备去山下作画,尽管已到中午,山上的太阳正好。 他骑了电动车,还没有走到那垃圾箱旁就听见有人在吵架。 他起忙奔过来,给武老头儿与王麻子劝架。而两个老头儿正在心酸的最高酸度上,刚才那些话不过是双方先头部队的对接,现在已处是中军对垒之时,哪里就些罢休? 而武老头在吵架揭短上,不是王麻子的对手,韩林全力来劝架,他却蹦得一次比一次高。韩林满身大汗,而其它跑来劝架的都成了观众。 韩林只好站在两个老头中间,生怕两个老头动了手脚。 “王麻子!我还不了解你啊,你上小学就相中了小翠!” “武光光!你以为你是圣人哪,你上初中的时候就想逮住兰花!” “她的腿儿不好使,我那是真心想帮她!” “完啦,完啦,老狐狸的尾巴终于露出来啦!真心去帮一个女的?你那是真心准备下手吧!” 王少强把警车停在小区外面,正要走回家,听见好像是老爹跟武伯在吵架,赶忙跑了过来。 他见那么多的人在围观,一个箭步跳到两个老头中间: “都闭上臭觜!要吃午饭啦,让父老乡亲一起看你们斗鸡哪?都跟我到所里去!到那里去吵去,那里会为你们吵架准备工作餐!” 武老头听了一扭头走啦:“可让这‘吭人’气死我啦。” “老光光别走,还没有分出胜负来呢!” 王麻子说这话的时候竟然也蹦了起来,王少强按住他的肩膀不让他再跳: “你别在这里丢人显眼啦!让你折腾得咱们家在这小区里真是大放光彩,给我滚回家里去!小心劳资又要六亲不认啦!” 王麻子见王少强真的急了眼,转身往家里,走了几步竟忘记丢垃圾,又回来把垃圾袋扔进垃圾箱里,想起刚才王少强竟然称‘劳资’,他一边慢腾腾地走着自言自语: “儿子倒成了‘老子’啦,那我这老子又成了什么东西?” 韩林见两个人终于休战,劝大伙儿都回家,这才往山下来。 这时吴雅玲打来电话,说她要搬家,大部分同学去实习,她在校园里那整个楼层上就要成孤家寡人。 韩林打了多个电话,找了一辆车,吴雅玲又发过信息来:已经搬完,正在收拾。 韩林忙去了家具大厦,买了书桌、折叠书架、电水壶、垃圾桶还有绘画专用的台灯什么的。 他骑车来她的新住处,发现她已经收拾完卫生,戴着个花围裙正在扫地。 吴雅玲见韩林走屋里来,心里高兴:“亲爱的,不,韩老师……” 她说到这里脸蛋竟变得通红,因为她现在觉得那两种称谓都不好。韩林没在意,让她帮忙把门口送来的东西搬进来。 她吃惊地发现,他把她要想去买的东西都弄全了,还有她没想的东西。她那学校里的宿舍韩林只是在两个月前去过一次,那时两个人还没有相爱,而他竟然把自己宿舍里的一切看得那么仔细,竟能记得自己都是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