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林先后上了两次凳子,真是立竿见影,烟花鞭炮卖出四大箱。韩林害羞,打死他也不会上凳子吆喝,单单这收钱就累了他一身大汗。 两个人坐着休息,李玉林对韩林说,呆一会儿下班将是人流高峰,再使上大劲吆喝上一阵子,把这剩下的四大箱卖完,就OK啦。 李玉林摸出烟想抽一支,韩林提醒他危险,因烟瘾憋得厉害,走到远处一连抽了两支。 韩林自个儿坐在鞭炮摊前觉得十分难受,他绝没有李玉林那般洒脱。李玉林一直过着百姓生活,是上班一族中最低等的那一种,而韩林虽然现在不尴不尬的,但在这以前他享受过鲜花环绕,踩过红地毯。现在这种心理反差很大。 他生怕碰到熟人,先后有两个人来买鞭炮,他都十分敏感,最后那个来买鞭炮的人见韩林很斯文,忽然觉得韩林有些面熟,好像是今天电视、报纸上的那个烹饪大师。 还同他寒喧了几句: “这一千响的十块卖吗?” “卖九块。” “你真诚实,那来上五挂!” 韩林把鞭炮放在方便袋里装好,收了钱,那人拿了鞭炮问: “你这鞭炮响不响?每年鞭炮厂都出大事,可是这鞭炮有时你求着它,它也不响,有不少的闷葫卢!” “这上面有质量标志的,正规厂家的。” 李玉林过足了烟瘾,走回摊前,从三轮车上拿了热水瓶倒了两杯子水,喝完了水对韩林说道: “我们得换种方式,抓住这下班的大好时机,一鼓作气把这剩下的一大半全卖完。” 他一边说着把三轮车上盛汽油的大桶放下来,本来那是用来装双响炮、小地雷什么的,因今天韩林来帮忙卖得快。他拿了两挂一千响接在一起,用手拿着点着,那鞭炮在筒里即安全又格外的响: “各位老少爷们儿,当年游击队就是用这种办法把小鬼子唬得够呛啊,竟意为遇上了主力部队,跑得比狗儿快多啦,打倒小鬼子!打倒帝国主义!华夏民族万岁!” 韩林真佩服这李玉林的联想能力和揽客手法,那李玉林见已引起了行人的注目,觉得效果还不理想,把卖五元一个的起火拿在手里,一个接一个点着,那起火飞得奇高: “飞到东伯利亚喽!” “飞到岱山顶上喽!” “去找嫦娥享福去喽!” 李玉林见人们纷纷前来,韩林手里转眼就是一大把票子,他高兴得又在地上排上十个双响炮: “双响炮,福安到!地上响一响,工资涨一涨。天上响一响,财神福君把你抢!” 这李玉林真能积累人气,许多人围着他,听他侃大山放鞭炮。他那双响炮真也给面子,在地上的这一响有些沉闷,而那第二响飞得老高,简直是震耳欲聋。 围观的人同他一样,先看地上那粗大的双响炮引信嘶嘶地燃烧,‘砰’的一声,所有的人把目光投到半空中,几个小孩一边看那天空的炸响一边捂住自己的耳朵。 李玉林点燃第五个双响炮,大伙儿仰着头看天,五秒钟过去了还没有炸响。李玉林也奇怪,自言自语道: “不会真去了月亮吧?” 他刚说完,地上‘轰’的一声,这个双响炮有质量问题,没飞上天而是在地上响啦。让他大吃一惊的是,竟在韩林面前摆的鞭炮和烟花中响啦! 李玉林哭着大叫:“保护好孩子们,把孩子揽在怀里赶快跑啊!” 先燃着的是那摆着的一千响,几十挂鞭炮在地上、摊上噼里啪啦的一块比鸣,韩林忙用脚去踩,见不行又去摸了热水瓶浇水,李玉林冲来一把夺过来,把那热水瓶使劲摔碎在那鞭炮中间。 这边的鞭炮被浇水前却又引着了那箱起火,一时间起火上天的、钻地的,横飞的、斜跑的,吓得刚才的观众抱头鼠窜。那些起火急不择路,引燃了摆在地上的烟花,那烟花都鸣叫着带着不同的色彩冲上天空。 李玉林害怕那五个罗在一块的五十响礼炮、一旦引燃会爆炸,一个箭步冲到人力三轮前,取出湿棉被: “娘的,这可能是我李玉林最后一个春节啦。” 李玉林一边紧盖棉被,一边冲着马路对面的卖猪头rou的大叫:“卖猪头的,把你那老汤搬过来,来救火救命啊!亲娘啊,我改啦,明年再也不卖啦!” 那卖猪头rou的刚出摊,真的端了那大半桶老汤过来,一桶老汤倒下去,把嘶嘶作响的烟花浇灭一半。 卖金鱼的端了脸盆也跑来,乱七八糟的场面这才消停下来。 韩林要松口气时,发现那几捆双响炮中间飞过去一支起火,吓得他倒吸一口凉气,心想这下子真的完啦,那双响炮一起炸响是要人命的! “姐夫,棉被!” 李玉林也看见啦,没有取棉被,抱起那个沉重的空汽油桶,冲上前来,一下子把那些双响炮给罩住。 他刚后退几步,‘轰’的一声,那双响炮一齐爆炸,那个一米多高的汽油桶被炸起十几米高,落下来摔在几个人中间。 那卖猪头rou的、卖金鱼的早已经吓呆,而那大铁桶从空中落下来摔在韩林面前时,他早已失去了躲避的意识,衣服上烧满了洞,一条裤腿烧去半截。 他见李玉林还好一些,衣服烧得不厉害,但脸被搞得比包黑要黑的多,前额上的头发烧没一半。 李玉林心想,空惊一场但没有酿成大事儿,他非常感激那卖猪头rou的和卖金鱼的: “谢谢两位啦,我双倍赔偿你们的损失。” “赔偿什么呀!没有出大事儿这就挺好啦,大过年的。” “哎,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李玉林刚说完,他身后的居民楼阳台上伸出一个脑袋,冲着李玉林大吼: “卖鞭炮的,你那双响炮在我的卧室里响了两个!你小子若有种别跑,你等着,我下去先把你那张油嘴煽肿,然后把你小子给片啦!” 李玉林听了吓得腿直哆嗦,赶忙跑到人力三轮前,那三轮车的三个轮子已被烧得仅剩下轮圈,他踩上车子见韩林仍在那里傻站着,冲他大声叫道: “还不赶快跑!你等着被那小子揍进医院,然后再到派出所里过年呀?” 他踩着车子吃力地蹓走后,韩林这才还过魂来,他正想顺着对过那条小路跑回家,却见林亚菲开着车回家,他忙迎上去拍开车门。 “快打开车门,我上去!” 林亚菲打下车窗玻璃,疑惑地冲他说道: “先生,你要干啥?” “我是韩林,韩林哪!“ 林亚菲仔细辨认了一番也没有认出来,但听那声音不会差,打开车门,让韩林上了车。 “怎么啦?跟刚从炭里爬出来似的。” “帮姐夫去卖鞭炮,出事啦,能够保住这条命就不错啦。” 两人一路无语,来到楼下韩林从车上下来就向楼上跑去。小酌开门,吓了一跳,明白过来是爸爸这才把门全打开,让韩林走进来: “爸爸,你怎么啦?那黑人也不是纯黑的,而你现在黑得像个藏獒似的。你转,转基,转基因了吗?” 韩林拿了换的衣服去卫生间里洗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