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于是变得十分大方,迅速办完了绿箭卡,一次冲值十万。 然后频频来用餐、品茶、抡高尔夫,抡高尔夫一次把酒店球场上的服务员抡进了医务室,另一次抡破了院内家属楼上的太阳能,而喝多了酒,本是当地人却睡在了客房里。 小叶子为了那五千块钱的销售提成,总对他笑脸相迎,加上小叶子长得蛮够味的,那胖子的神魂已换了个儿。 但胖子很快发现,小叶子射过来的不是丘比特爱情之箭,而是扔过来的大绳,分明早早地给他下套儿。 他来退钱的时候是七窃生烟。因为酒店有死规定,绿箭卡不返还现金,只能在酒店里或集团内消费。小叶子当时没有把这规定说明,而胖子也没看协议内容,眯着眼签上了字。 那天林亚菲去医院看望客户回到酒店,胖子正在一楼大堂里发疯。 一楼大堂斜对着自动门的墙壁上,一块是镶着三颗星的星级酒店烫金牌匾,另一块是挂了多年的荣誊证书,上面写着:岱城市一流接待团队。 那胖子站在那里大叫:“我靠他猴的一流团队,你们是个超一流的团伙!欺天害人!驴卡贱卡!” 林亚菲见状,忙去安抚胖子。 胖子见这么漂亮的女士来劝自己,这情绪便有些消停,不好意思再动粗;但在胖子知道她是这齐天海韵的营销总监时,带着被愚弄的腻烦,第二轮火山又爆发了。 “你们还什么齐天呢!你们这里是不折不扣的西游记宫,离开乌鸡国再入缠丝洞!我若是再在这里吃住下去,早晚得被你们剁了,包成人rou包子! 还什么海韵呢!你们这里有海么?你们知道什么叫韵?要不这样吧,你们把齐天海韵酒店改成七天怀孕酒店!那老子认栽!我真搞不明白啦,那三星级的金牌,是不是你们狼着胆子自己做的?还我血汗钱!还我血汗钱!” 一楼乱作一团,胖子威胁不换钱就拼命,准备明天来实施爆破,而在二楼的小叶子还不清楚。 她靠在张长条桌上,嗑着瓜子,不屑一切地对自己的姐妹们说: “想把我当个小苹果,还得再长几颗牙齿!要不,镶上几颗金牙,不过不能太多,这脑袋不安全。” 在她得知一楼大堂闹成了一团后,惊慌失措,扭身跑进了卫生间。 廖剑果跑来嘴皮磨破,频频鞠躬再三道歉,最后先答应胖子可以退钱,终于安抚胖子离开酒店后,来到二楼上真是少见过的动粗,暴跳如雷。 亲自写了检讨和申请,吊丧一般找到总经理,与集团对接,破例归还客户现金。 拎着小叶子去了胖子家里,先呈上现金,再赔礼道歉,已消费的两万元钱按五折结算,最后送上酒店自制的大礼盒。 看着胖子把自己送到楼下才说:“拜托,千万别发微博或是微信。” 一切处理停当后,扣光小叶子的提成和当月效益工资,对着小叶子大叫:“小叶子,不,叶老大!回家反醒三天!” 小叶子听说要扣钱,对着廖剑果大喊:“我为了齐天海韵,跟卖笑的一样,差点儿献了身,扣钱不成!” “你赶快从我面前消失,我看见你就头大。” “我告你,果子,你媳妇可是在我姑姑手底下工作,你别在我面前硬装独头蒜!你弄的那些事儿,我至少知道一半。” “你就是用老天来压我,今天我也得先收拾了你!” 小叶子见廖剑果脸上的肌rou都横了过来,一根根青筋形状分明,那哪是一张人脸啊!她见状撒开腿儿便跑,不再心疼那些罚款,就当提前四十年给他预付奠金吧。 她走在一二间的楼梯上,又觉憋气,冲着上面喊:“疯狗,疯狗,发烧错吃了蠢药的疯狗!” 这个周六的课安排在下午,因学生多,还是岱山学院的礼堂里。 韩林上完课走出学院校门,见吴雅玲站在树下。虽然天还没多热,她穿一件红色的连衣裙,在绿树下格外显眼。 其实韩林觉得红的颜色,灿烂的有些单调,做成衣服也有些土。它需要另一种载体相依存,才能生发出那种奔放别致的韵味来。 吴雅玲给他的感觉是鲜活亮丽,让红色发挥到了极致,秀色可餐。 “韩老师,去喝咖啡。” “不是喝过一次啦?” “语言也来点儿艺术好不好?您是不是害怕那咖啡里……潘金莲之所以在那苦不啦几的药里下了砒霜,可能是那武大要挟她,什么等他兄弟回来又是杀又是剐的,把潘金莲吓晕啦。” 韩林听这女孩即会动粗也能幽默,便同她一块去了附近的咖啡店,就是上一次两个人去的那个。 他对她执意绘画的选择还是有些矛盾。这么一个漂亮女孩却执意做个画匠?去用宣纸去表现美,用彩笔来塑造美,还有什么比她自己更美呢? 她是岱山师范学院里的大三学生,本来生得如花似玉,中学里的美术课程很容易教,将来毕业后做个教师,寻个称心的婆家,这是多么好的生活啊。 谁知,她竟钻到这绘画领域里来自残!因为现实永远是理想的后妈。 韩林的心里胶浊不定,不知道是给她些动力还是把理想秒杀。因为,这将关系着她将来的生活脉络。他韩林可以教画,但负不起人生的责任。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而自己只能授业,其它两项他整不了,因为现在的教育界涉色、动武的事儿也不少,有些老师连自己都教不了啦,而我韩林能有韩愈的境界? “服务员,来两瓶啤酒!两只杯子” “雅玲,不是喝咖啡吗?” “咖啡上一次喝过啦,那玩意喝了晚上睡不着!喝点酒,解解闷!” 服务生是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端来了杯子和啤酒,吴雅玲连喝两杯。 “雅玲,把绘画当成一般爱好,它不能成为人生的赌注,你是不是考虑一下,放弃它得啦。” “放弃?我从七岁就开始画画,画了十五年了!” 韩林听了这句话,心里又有许多感动和感慨。像吴雅玲这般俊俏女子,应该是彩云捧月,花前月下,而她却这般不同。因为每一次上课,韩林总会看到她注目凝神的样子与别人不同。 “一个人成为一个大画家,成功率可以达到百分之五十,但前提条件是……” “快说来看看!” 韩林见吴雅玲脸上流光溢彩,心里又踌躇异常。他站起身子,接连喝下三杯酒。 “吴雅玲,前提条件是,付出百分之二百的努力!不留余力的用功,不断地修身砺志,你能做到吗?” “你答案都给我了,我会做不到?” 韩林的脸上终于松动起来,有种如释负重的快感,这女汉子很像大学时代的他。 两个人似乎心有灵犀,不再说话,直喝的一桌子的空酒瓶。两个人相互搀扶着,来到吧台前结账。 韩林掏出三百块钱扔到吧台里边,收银员说一百八十块,韩林抓着那服务生的胳膊,对着刚与吴雅玲坐过的桌子说道: “不用找了!你接着坐下喝。你们这是咖啡店,谁让你们卖的酒?明天把名字给我改成百货店!” “你别冲着人家喊啦,这年月挂羊头的,哪有卖羊rou的!羊rou现在最贵。” 两人站在路边等出租车,韩林想把吴雅玲送回去:“我得先把你送回去。这么靓的妹子,这么黑的夜晚,这么乱的世道,这……多么的危险!” “去你的吧。我吴雅玲到现在,还没让人送,送过!在学校里想送我的男生,够一个连,而想送我的老师,也,也够半个排吧。不过,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还是个雏儿,绝不是二手……货!” “谁信呀!这么漂亮的妹子,早让,早让人家撂倒过八回了。” “韩林,你说话正经点!我从未跟人搂肩搭背,绝对是个打着封条的黄花闺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