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无虚和这夫妻二人对视良久,最终还是黑裙的女子先叹了口气,道:“想必你就是那个冒牌的红家人吧?霓裳和我们提起过你。” 看妻子承认了红霓裳在这里,白衣男子一脸不赞同,却又有些无可奈何:“生魂离体下地府并不是件容易的事,阁下本事不小。如果你是专程来找霓裳的,还请回去吧。” “你们明知道霓裳也是生魂,在这里呆久了会损她阳寿。”方无虚皱眉道:“更何况如果我没有看错,你们是将他的魂与魄分开了吧?一个不当心她就再也回不去了。你们不是她的父母吗?做父母的那又不为子女着想的?” 男子凝视着方无虚良久,方无虚也大大方方和他对视。 终于,男子叹口气道:“希望我们没有信错人。” 方无虚听他话里有话,直截了当地说道:“我猜她变成现在这样一定是有别的缘故,虽然那个给她下绊子的人我找到了,但我相信这件事并不仅仅涉及到红霓裳一人,而是针对整个红家。我虽是个冒牌的亲戚,红家对我不薄,这个闲事我管定了。” 夫妇二人对望一眼,女子面上现出欣喜的神情,男子还在犹豫。他也知道方无虚说的是实情,终于道:“整件事还要从我们二人无意间发现的一张照片说起。” 在红霓裳十岁那年,红家曾经迁过一次祖坟。过去大家族迁坟是很隆重的,要请先生来看风水,还要请专门的人和已经去世的祖辈们陈情。当时他们请的这位风水先生姓陈,单名一个曜字,在道上非常有名,身价也是不菲。即便如此,请他看风水的人也多如牛毛。这位陈曜先生脾气是出了名的古怪,若不是自己看上眼的生意,给多少钱也是不接的。本来红家托了人去请,也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中间人一报上红家的名头,陈曜当时就应承了,连价钱都没问,第二天就到了红府,简直是有些迫不及待的去洪家祖坟上查看。 当时的红老爷子虽然觉得意外,但也非常高兴,好吃好喝的将这位风水大师留在府上。这陈曜果然名不虚传,几天时间就选到了一块风水宝地,红家将祖坟迁入后,果然事业上顺风顺水。红老爷子大为高兴,人前人后对陈曜赞不绝口,不仅奉上重金,还留他多住些时候,打算好好款待他。 说也奇怪,这位脾气刁钻孤僻的风水大师竟然没有推辞,在红家一住就是半个多月。可是红霓裳的父母却在这时察觉了不对劲的地方。 一次他们整理旧物时,发现了一本相册,拍摄时间应该是百年以上了,照片都是黑白的,可他们竟然从照片上看到了一个人,一个长得和陈曜几乎一模一样的人。几经观察,他们确信那就是陈曜。 夫妇俩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他们只是暗示陈曜快点离开红家。陈曜虽不知道照片的事,也察觉了夫妇二人态度的转变,次日就提出离开。洪老爷子再三挽留未果,他还是走了。 本来这件事情应该告一段落,万万没想到,时隔三年,陈曜又一次找上门来。 这次他声称洪家祖坟的风水出现问题,需要开棺。洪老爷子虽然不愿惊扰先人,但风水大师的话他也不敢不听,正在犹豫期间,红霓裳突然生了一场怪病,一昼夜的时间里被医院下了五次病危通知。老爷子心疼孙女,更加相信陈曜所言,便同意开棺。 然而红家夫妇二人对陈曜并不信任,反而觉得他是为了达到目的,故意暗害红霓裳。于是阳奉阴违的转移了自己祖宗的棺木,把另一具棺材埋入其中。开棺后陈曜当然没能得到自己想到的东西,他百思不得其解为何红家的棺材里会是这般景象。随口敷衍了洪老爷子几句便离去了。此时红霓裳的病情才开始好转。 经过这件事后,红家夫妇便注意上了陈曜,托请专人调查他的来历,甚至动用了红家的深厚背景向政府施压,轻易就给他扣了个“宣扬封建迷信,扰乱社会治安”的帽子,让他无法在本地立足,只能远走他乡。 “得罪道上的人,我们自己心里也清楚有风险”男子说:“但是我们万万没想到这些人如此丧心病狂。” 方无虚静静听他说完,谨慎的问道:“哦?这么说你们当年的车祸恐怕也不是意外吧?” “不错”夫妇二人点头:“陈曜发现了我们偷换棺木,用了不少下三滥的手段,想逼我们说出真正埋棺材的地点,可是红家毕竟是名门望族,他也不敢做得太过分。我们的车祸,其实也是他想要对霓裳下手,被我们提早发现,这才临时修改计划。” “可是临时的计划漏洞太多,一个不小心你们就真的死在当场。”方无虚接道。 原来如此,这一切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而且陈曜此人知道红家的一些秘密,也和当初的驱魔宗脱不了干系,方无虚理了理思路,正色道:“如果是这样你们就更应该让霓裳跟我回去,她是生魂,即便你们掩饰的再好也总躲不过别有用心的暗算。” “不行!”一提到红霓裳,夫妇二人出奇的坚决:“现在情况不明,我们有能力保护她,回到人间,万一出什么事我们就再也控制不了了。” 其实方无虚也得承认,夫妇二人把红霓裳魂魄分开是很聪明的做法,眼下已经有人盯上她,也没什么比这个更稳妥的保护措施了。可生魂离体总不是长久之计,红家和驱魔宗的恩怨已经延续了上百年,又哪里是一时三刻就能解决的呢。 三人一时无言,谁也说服不了谁。 “我看咱们也别争了,还是征求一下本人的意见吧”方无虚望着堂屋的方向,默默摇头。夫妇二人回过头,看见红霓裳站在门口,已经不知站了多久。尽管面色平静,紧抓衣物的双手却出卖了她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