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所谓的永安侯府,永宁侯府,定北侯府,一夜间就成为了过去,在这个时候,姜寒却被封为定安侯,赐给他的宅邸居然是就是原来的定北侯府! 定北侯丁远山是承袭祖上的爵位,他本人没什么大才,碌碌无为之辈,丁家虽然不是多么的富贵,但最起码的体面也是维持的住的,如今被褫夺了爵位,这定北侯府乃是当初赐爵的时候一并赐下的,如今没了爵位,这宅子就不能住了,更何况姜寒马上要搬进来了,丁家上下就急急匆匆的忙着找地方搬家。 要说丁家别的犹可,能容下一家几十口人的宅子却是没有的,只得急急租了一处房舍,狼烟地动的搬了过去,那拖儿带女的样子不知道有多狼狈。 一时间,看见丁家如此,大家不免生出些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之感,有人怕落到和丁家一样的境地,迫不及待的弯腰低头,有人则是面上硬撑着,背地里却找宅子或租或买下来,以免的自己被赶出去的时候和丁家一样措手不及。 简而言之,有人欢喜有人愁,除了姜寒,赵凌还册封了跟随他出生入死的几位大将,其中就包括镇守西南的丁延广,赵凌封他为定南侯,仍旧让他镇守西南,宅邸不在京城,倒是省了一桩事。 周家倒是幸运,这宅子原本就是自家的,后来封了爵位,只是赐了牌匾,如今牌匾收回去了。这宅子却还是自家的,二夫人道:“听说丁夫人忙着搬家的事都累病了,人手压根不够用。车马也不够用,那么一大家搬家,也只有主子能坐上车,丫头下人都是跟着车走,那场面……唉,我若是落到这个境地,倒是宁愿死了也不愿意丢人www.shukeba.com。” 三夫人道:“这是咱们幸运。不然说不定还不如人家呢,如今爵位没了。进项也就没了,这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 提起这事,大家都有些沉默,长久以来。大家的日常花销都是公中出,可如今没了爵位,一切随着爵位而来的进项也都没了,府里的银子早就在过去一两年就耗得差不多了,海氏私底下拿了自己的两千两银子补到了账上,可也只支撑了两个月罢了,指不定马上就要分家呢。 一提起分家的事,二夫人和三夫人就都蔫了,她们不想分家! 因为继承这个家业的是大房。即便分家,她们二房三房也落不到什么,再加上没了爵位。家产也就少了一大半,更不够分得了。 又过了两日,岳氏和海氏拿着账本去找曹氏,账上已经没钱了,这么一大家子,主子奴才少说有上百人。光吃饭就是一大笔支出,靠海氏往里头填钱是万万不行的。 曹氏看着账本也是叹气。和周伯清商议了,然后把各房的人都叫了来,提出了分财不分家:“以后仍旧是住在府里,不过吃喝却要各归各的,平日人情往来的送礼,也是各房管各房的,公中不掏钱了,也掏不起钱了,家里老三老四和小六还没娶媳妇,三个姑娘也都没出嫁,比照前几个,这银子我和侯爷私底下贴补了,绝不会叫你们哪一个吃亏,但多的就没有了,我和侯爷也有些私房钱,也够我们俩吃喝嚼用,倒是不用你们管。” 大家听了这一番话,眼圈都红了,周经略更是道:“那怎么行!本来就该我们做儿女的奉养爹娘,如今倒让爹娘替我们cao心。” 周伯清摇头:“这些都是小节,你们把日子过好了,我们才能安心,不过我有句话在这儿,大房二房三房就罢了,四房我要贴补一些,小六还小呢,将来要读书,五姑娘也没说亲事,他们是家里最小的,我额外贴补两千两银子,你们也不必羡慕眼红。” 四老爷哽咽道:“爹,儿子能养活她们母子,爹还是把钱留着吧。” 周伯清道:“我留着给谁花去?已经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还能活几日?” 一听这话,大家都忍不住哭了起来,曹氏也有些伤感,周伯清却笑了笑:“比起那些父子分离,无处安身的,我们倒算是好的,也不用太担心了。” 又挨个的叮嘱,让周安将来承袭周家,光宗耀祖,让周惠好好过日子,让周硕早些娶亲,让周宁好好读书,让周旭好好照顾阿顺,又告诉最小的周颂要听话懂事。 大家一听这跟交代后事似的,都是又害怕又伤感,简直要痛哭流涕了。 晚上回去后,王蘅和周旭也都是红着眼睛,开始算自己的家底有多少,两个人商量了,王蘅嫁妆里的那些好东西暂时都不要动,将来或是留给儿子,或是给女儿做嫁妆,那些都是有钱也买不回来的,至于一些金银之物,能典当的就先典当了,这是王蘅的意思:“大哥二哥那儿都不富裕,咱们多多少少送点银子过去,是份心意。” 周旭看着王蘅满匣子金灿灿的首饰,有些心酸,亲了亲她的手,道:“还不到当东西的地步,大嫂素日最善管家,她和大哥肯定也攒了不少钱,倒是二哥那边还真得伸手帮一把,不过我手头有现银,回头悄悄给他就是了。” 王蘅点点头,看着已经睡熟了的阿顺,忍不住叹气:“等到阿顺长大,不知道我们做父母的能给他些什么。” 周旭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现在倒是不用愁,依我看,小时候多吃点苦,长大后倒是更有出息,这也不是坏事,再者说,你不是给儿子找好退路了么?” 王蘅点点头,想着赵凌不至于反悔,只要有他在,倒是不用担心阿顺吃亏,这才放下了心。 日子一天天过去,随着年关的接近,京城慢慢热闹起来,那些封侯的新贵也都相互走动拜访,各种宴席和聚会层出不穷,而以往的勋贵如今却都沦为了庶民,在家里过着单调乏味的生活。 …… 周静站在桌前,凝神屏气写宁静致远四个大字,写到最后一笔,到底没有写好,棋差一招,一败涂地,她忍不住一阵烦躁,把纸团起来扔在了一旁,在屋里来回的踱步。 丫头侍立在一旁,却是一个字也不敢劝。 自打开始分财不分家,周家上下的日子就更加沉寂了,如今都是各房有各房单独的小厨房,吃喝自理,这样一来,周静就被归到了大房。 她本是庶女,当初和周琳周文一处才享受了嫡女的待遇,如今分开了,她的待遇就直线下降,这都快过年了,却还没有没有开始做新衣裳,每顿饭虽然是三菜一汤,却远远不如以往的饭菜精致可口,连月例银子也少了一半。 岳氏不关心,只为了省钱,下面的人看眼色行事,自然更不把她放在眼里,其实她就该说亲事了,她和王蘅一般大,王蘅的儿子都一岁了,她却还没嫁出去,这让她如何不心焦! …… 王蘅正在和周旭商议给阿顺过周岁生日的事:“看这样子,是不好大cao大办了,但抓周还是要的。” 周旭点点头:“到时候把岳父一家请过来,咱们自己热闹一番就罢了。” 王蘅就拿了银子给什锦:“交给小厨房,到时候预备两桌席面。” 又让人开了库房,找到时候用来抓周的东西。 阿顺摇摇晃晃的站在铺着厚厚褥子的炕上朝王蘅伸手,嘴里还喊着:“娘!” 他还小,只会说这一个字,有时候发音不准,甚至叫成了“羊”或者“良”,惹得人发笑,偏偏他自己还一本正经呢。 王蘅把被阿顺丢在一旁的拨浪鼓递在他手里,阿顺就握着使劲挥手,屋子里响起清脆的鼓声,阿顺自己跟自己玩了一会,把拨浪鼓翻来覆去的看,跟研究什么宝贝一样。 周旭在旁边坐着,时不时的伸手在他眼前晃晃,阿顺就抬起头,冲周旭一笑,露出一排小米粒似的牙齿,周旭乐了,伸手把他抱在了怀里:“儿子,咱们不玩拨浪鼓了,都玩了一天了。” 他看王蘅去外间吩咐事情了,就偷偷打开了王蘅梳妆台上的匣子,拿出了被藏在里面的木制的小刀小剑,阿顺一见眼睛就亮了,扑过去抢在手里,嘴里丫丫嘿嘿的比划起来了。 这还是上次他看到周硕在练剑,死活都要摸一摸周硕的那把长剑,王蘅不肯,虎着脸打了他屁股好几下,周旭心疼儿子,就刻了一些木制的刀剑,结果被王蘅发现后都给没收了,如今也只是背着王蘅偷偷让阿顺玩。 等到王蘅一进来,周旭就一本正经的把刀剑藏在了褥子底下,阿顺也聪明乖觉,坐在那儿冲王蘅直笑,王蘅就把他抱了起来:“今天真听话,娘抱你去给祖母请安去。” 趁着这个机会,周旭又把东西给收起来了,父子俩已经偷偷玩了好几回,配合的天衣无缝。 从岳氏那儿回来,王蘅就提出把王莹接过来住一阵子,周旭欣然应允,第二天就去王家把王莹接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