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到了中秋节,陈文宁借着送节礼的机会来了一趟陆家,很是内疚的向陆宝菱道歉,陆宝菱一句话也没有说,陈文宁的眼神渐渐失落,临走前,陆宝菱才道:“大姐夫,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大姐夫,你要好好待我jiejie。” 陈文宁一愣,随即露出了笑容:“是。”陆宝菱见陈文宁神色坦然,说话磊落,心里的担忧总算放下了一些,脸上也带着笑容,要亲自去赵家送中秋节礼,却得知了大表嫂连氏怀孕的消息,赵老太太和赵太太都很是高兴,笑的合不拢嘴,虽然赵家有四个儿子,可这还是头一个孙辈,因此连氏被大家当成宝贝一样,轻易不叫她动弹。 陆宝菱好奇的去摸连氏的肚子,肚子平坦一片,很难想象里面会藏着一个小孩子。陆宝菱傻里傻气的问连氏:“小孩子现在已经在你的肚子里了么?祖父说我是大雁叼来的,大嫂的孩子会不会也是大雁叼来的?” 赵老太太哈哈大笑起来,背地里却和赵太太掉眼泪:“这就是没娘的苦楚,这么大的孩子了连这些都不懂。”赵太太也是叹气:“也只能慢慢教导就是了,毕竟是个小姑娘呢,不懂这些也是有的。” 陆宝菱兴冲冲地去找沈墨,要给未出世的小侄子买东西,沈墨见陆宝菱恢复成以往的快乐样子,也高兴起来,两个人去逛绸缎铺子,陆宝菱要亲手给小侄子做衣裳,沈墨道:“家里那么多好料子,何必到外头去买。” 陆宝菱道:“我不想叫人知道,我的针线活一向拿不出手,我先买了料子来练习,等做得好了再送过去。”绸缎庄的掌柜一见一对年轻男女来买适合做小孩子衣裳的布料就有些会意,笑意盈盈的介绍:“小孩子皮肤娇嫩,杭绸是最好的,少爷和少夫人可以看看。”陆宝菱脸色一红,怒道:“你叫谁少夫人呢。” 掌柜的一愣,这才看到陆宝菱梳着的姑娘的发式,不由得嘀咕起来:“来给小孩子买衣裳的大都是夫妻,谁能想到一个大姑娘也来买小孩的衣裳。”陆宝菱大怒,沈墨却只是笑,出了绸缎庄就打趣陆宝菱:“少夫人,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陆宝菱气的要打沈墨。 中秋节没过去几天,秋意渐浓,陆宝菱着实安静了几天,跟着李先生读了两本书,李先生出身名门,自幼诗书极通,辞藻典故信手拈来,如此教了半个月,不光陆宝菱有了进步,连在一旁陪读的安菊也动不动来上一两句诗句。 陆万林夸奖了,说读书贵在坚持,要陆宝菱一鼓作气,可这时候,赵家却有人来接陆宝菱,来人是赵德滨身边的小厮,大汗淋漓的给陆万林磕头请安:“我们少爷叫我来千万要把表姑娘接过去,我们家都乱了套了,太太要把大奶奶休了,说她不守妇道,我们大爷劝了两句就被打了一顿,老太太也气得不行,亲家老爷也闹到家里来,要咱们家给个交代,家里没个主事的人,少爷让请了表姑娘过去照顾老太太。”陆万林奇道:“你们大奶奶不是才有了身孕,怎么又说休弃的话。” 那小厮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陆万林想想,还是决定亲自走一趟,自然带上了陆宝菱。 陆宝菱一脸茫然,到了赵家发现一片愁云惨雾,赵老太太躺在床上无精打采的,赶忙奔了过去:“外祖母,您怎么了?” 赵老太太拉着陆宝菱有气无力地,倒是赵太太来给陆万林问安,说了这件事:“虽说家丑不可外扬,可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得了,国公爷也不是外人,我那个儿媳妇,本是千好万好,又有了身孕,可她在家过来前就和一个远方的表哥有了首尾,不干不净的,我们赵家是诗书传家,怎么能容忍这样的儿媳妇,连家非但不承认,还扬言要把我们家告上公堂,你说天底下哪有这样的事。” 陆万林道:“这件事还要仔细打听一番,有了证据才好说话,俗话说宁拆十座庙,不破一桩婚,更何况还有了孩子,总要慎重才是。” 赵太太忍不住哭了起来:“我虽然生气,可休妻的话也是说说,总想着连家给我们个交代就罢了,谁知道连家竟比我们还嚣张,恨不得闹得天下人都知道了才好呢。” 总是事关别人家的秘事,陆万林只能帮忙,可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安慰了几句,说帮忙去探连家的口气就走了,又嘱咐陆宝菱好好服侍赵老太太。 发生了这样的事,连氏被连家接回去了,赵老爷直叹家门不幸,赵太太伤心,赵老太太也难过,躺在床上起不来,连个传晚饭的都没有,陆宝菱去了厨房吩咐了晚饭,做好后给各处送过去,又叫人请了大夫给赵老太太诊脉,熬了药。 等一切消停下来,赵德滨才来了,神色颓丧:“宝菱,麻烦你了,没想到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事。”前阵子赵家还一片欢声笑语,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陆宝菱安慰道:“四表哥别伤心了,大表哥呢?他现在心里肯定不好受,你陪着他去说说话也好。”赵德滨闻言更丧气了:“大哥现在什么人也不肯见,下午去了连家本想把大嫂接回来,却连门也没进去,爹只是叹气,说家门不幸,你说也奇怪,连家怎么突然这么理直气壮了,大嫂做的又不是什么光彩事。” 陆宝菱拉了赵德滨去偏厅说话,悄悄道:“我一直糊里糊涂的,表哥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赵德滨叹了口气,将整件事情讲了一遍:“……那天丫头说连家舅爷来了,说是看望大嫂,娘就说大嫂有了身孕,越是这样就越不能失了礼数,正好也顺路,就过去想打一声招呼,谁想到大嫂和那个所谓的连家舅爷在屋里抱在一起,连个看门的丫头都没有,娘气坏了,一看那个人也不是大嫂的兄弟,就问是怎么回事。” “大嫂吓坏了,只是推着那个人赶紧走,娘却把人拦住了,叫人带了下去看着,又审问大嫂,大嫂便哭着说是她的一个远房表哥,两个人青梅竹马,本来等她表哥中了进士两个人就会成亲,可他表哥却落第了,她娘嫌贫爱富,便把她许给了新中了进士的大哥,这次来是她表哥要还乡了,特地来向她辞行的。” 陆宝菱点点头:“若真是这样,说开了不就成了,怎么闹得这么大?” 赵德滨道:“大嫂嫁过来后一直很是贤惠,娘也很喜欢,虽然生气大嫂不谨守规矩,可见大嫂说的有理有情,也就没多想,只是正在气头上,责训了大嫂一顿,又叫人去请连老爷和连太太,可连家却不知怎么了,嚣张得很,论理说,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总要细细的解释了才是,连家却叫娘吃了一顿排头,说娘苛待有孕的儿媳妇,娘气懵了,便说要把大嫂休了,连老爷什么话也不说就要带着大嫂走,大嫂哭着不肯走,说她已经嫁给了大哥,就是赵家的人了,她还怀着赵家的孩子,连老爷却打了大嫂两个耳光,说她不知羞耻,说,人家都把你休了你还赖着不走,我怎么养出来你这样的女儿。” 陆宝菱气道:“这个连老爷怎么这样。”赵德滨也有些疑惑:“大哥大嫂成亲前我也见过连老爷,是翰林院的翰林,温文尔雅,知书达理,还夸赞大哥有前途,说是得了个乘龙快婿,高兴地不得了,连太太也是个讲理的,怎么忽然间这么蛮横起来。” 陆宝菱道:“反常即为妖,既如此,连家肯定也发生了什么事,才让连老爷连太太变了个样子,哎,表哥,你说会是什么样的事情?” 赵德滨摇头:“我那天也在场,看大嫂的样子,真不像是不守妇道的,而且我也不明白,那日大嫂的表哥过来,就算咱们家的丫头不知道内情,大嫂身边的丫头肯定知道,怎么连一个守着门的也没有,直接叫娘看个正着,好像是特意算计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