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文宁自然不肯罢休,第二日直接闹向了显国公府,请陆万林给评理:“我和靖柔成婚不足半年,虽不能说是恩恩爱爱,也是和和气气的,我屋里统共两个通房,因没有子嗣,连个名分也没有,我深知嫡长子的重要性,在靖柔没有身孕前,一直不曾去过那两个屋里,没想到靖柔倒抢先给我纳了一个妾,这传出去,知道的说靖柔贤惠,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好色呢,名声有多要紧想必国公爷比我还清楚。” 陆万林却是大笑起来:“我只听说过丈夫要纳妾做妻子的不肯的,竟不知道还有妻子给丈夫纳妾,丈夫不肯的,这样的事情你们单拿出来吵闹也不怕叫人笑话。” 陆靖柔抢先道:“祖父,我也是想尽尽我的本分罢了。”陈文宁愤怒的瞪着她,陆万林摆摆手道:“你们年轻人的事我是不懂得,只是那个叫莲香的既然接了过来,怎么好把人家再送回去?人家虽是小门小户的,可也是注重名声,再把人送回去成什么样子?靖柔这次太草率了,文宁既然不喜欢,留下当个丫头,以后慢慢的调教了,或是配人或是收房都好。” 陆万林这么说了,陈文宁和陆靖柔谁都不好反驳,临走前,陆万林又留了陆靖柔说话,陆靖柔此番也是一时冲动,一来是想臊着陈文宁,二来也是让他断了对陆宝菱的心思,可陈文宁对陆宝菱顶多算是有好感,她这么做倒是适得其反了。 陈文宁一边闲逛一边平复心中的怒气,没想到倒在院子里看到了陆宝菱,她穿着一身短袄,打扮的跟个小子似的干净利落,后头跟着两个丫头跑着玩蹴鞠,因是初春,春寒料峭,陆宝菱还穿着薄袄,这么一路跑来,头上热腾腾的冒汗,丫头递帕子给她擦汗,她推拒了,直接拿着袖子往额头上抹。 陈文宁看着不禁微笑,脚步也情不自禁迎了上去,没想到陆宝菱看见他就躲,陈文宁心中咯噔一下,难道传出什么流言来了,叫她知道了?他这么一想越发的着急,见陆宝菱越跑越远忍不住喊了一声。 陆宝菱倒是停住了,回头望着他,不大高兴,陈文宁道:“你怎么见了我就躲呢?”陆宝菱恨恨的看着他:“你娶了我jiejie,还想着纳妾,也太不知足了些。” 陈文宁一愣,顿时觉得冤枉:“是你jiejie要给我纳妾,我不愿意,哪里是我想纳妾。”陆宝菱一愣,迅速改口道:“我jiejie这么贤惠,主动给你纳妾,你为什么不答应?还和她吵架,太不识好歹了。” 陈文宁苦笑:“左右都是我的错,我真是比窦娥还冤枉。”陆宝菱叹了口气,陈文宁不知怎么竟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看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同情:“我jiejie是个很厉害的人,只要她想做的事情没有做不到的,再者给你纳妾你不应该高兴吗?还是知足些吧,在我jiejie跟前你可讨不了好。” 陈文宁怔住了,半响才笑道:“妻以夫为纲,你jiejie最懂规矩,不会如此的。”陆宝菱摇摇头,叹道:“那是你太不了解她了。”之后又踮着脚同情的拍了拍陈文宁的肩膀:“你好自为之。” 回去的路上,夫妻俩还是乘坐一辆车,不过气氛已经缓和了不少,陈文宁低声道:“宝菱就像我的meimei一样,我见惯了端庄贤淑的女孩子,见了宝菱才觉得有趣,你不要多想了,叫有心人看出来,我倒是没什么,你叫宝菱的名声怎么办?” 陆靖柔瞥了陈文宁一眼,似乎很是惊讶他的妥协,随即道:“宝菱是我meimei,我比任何人都在乎她的名声,你只要管好你自己就好了。”陈文宁一叹。 莲香最终被留了下来,先在陆靖柔身边做丫头调教着,等及笄了再抬成姨娘。这场风波暂时的被压了下来,赵家却给陆家送了喜帖,赵德清定亲了。 赵太太给赵德清定下的是翰林院连翰林的嫡长女,连翰林在翰林院也能说的上话,赵德清如今被分派到了翰林院,若是得岳父指点,前途自然顺畅许多,连家姑娘赵太太也是相看过的,很是温柔贤惠,因家里弟妹多,一直帮助连太太打理家事,赵太太对于这样的儿媳妇很是满意,赵老太太也夸说好。 赵德清是赵家的嫡长子,陆万林便亲自去了一趟,虽然只是简单地定亲礼,可有了显国公这样有身份的人压场面,无论是赵家还是连家都是很有面子的,连家和赵家结亲,也就间接地攀上了显国公府这门亲,自然是愿意的。 婚事定在了端午节前,算起来还有两三个月呢,两家都急着办婚事,倒也不觉得仓促。当晚,陆万林从赵家回来,却是紧锁着眉头,也不顾天快黑了,硬是叫人把陆靖柔从陈家接了过来。 陆靖柔来的很快,神色严肃,直奔陆万林书房,见了陆万林上下看了,这才疑惑道:“祖父急着喊我来是出了什么事?”陆万林叹气道:“这事原也不急,可我心里踌躇不定,又怕自己颠来复去的改主意,这才叫了你来商量。” 说着把今天去赵家观礼的事情说了:“……赵家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把宝菱和德滨的婚事也定下来,说德滨和宝菱差不多年纪,玩的又好,宝菱又是她嫡亲的外孙女,嫁过去别的不敢说,定不会受气,赵太太也很是愿意,只看咱们家的意思了,要是咱们觉得可以,就一起下聘,也算是双喜临门,宝菱年纪小,过几年再嫁也是可以的。” 陆靖柔立即拒绝了:“要是按着亲疏关系,远亲不如近邻,宝菱和沈墨才更亲近,要嫁也是嫁到沈家去,再者,外祖母和舅母也都很喜欢宝菱,赵家虽是宝菱的外祖家,可我也要说句不客气的话,宝菱是咱们陆家的嫡女,就是要定亲,那也是风风光光的,凭什么要沾别人的光?这一点赵家考虑的就不周到。” 陆万林道:“要真是结亲,这样的细枝末节自然可有可无,可关键是要看宝菱愿不愿意嫁过去。”陆靖柔道:“宝菱才多大,只怕连这样的知觉也没有,这才安分了几天,要是那这事去问她,不知又要生出多少风波来,倒不如您一口回绝了。” 陆万林连连摆手:“要是别的人家我早就回绝了,赵家可是宝菱的外祖家,虽然你说的都对,宝菱和沈墨更亲密,可论血缘关系,还是赵家更亲近,赵老太太对宝菱真是疼到了骨子里,这样直剌剌的拒绝了,两家的脸面都不好,就算拒绝,咱们也要有个说法。” 陆靖柔虽然聪慧,可在这样的事情上关心则乱,出的主意就不怎么高明了:“就说咱们和沈家说定了。”陆万林道:“那沈家是个什么意思?是不是也愿意这门亲事?只要这话一出口,宝菱是必定要嫁给沈墨的了,总不能你说嫁就嫁吧,赵家怎么想沈家怎么想宝菱又是个什么看法,总不能说一不二的就给办了?你呀,还是缺少经验。” 陆靖柔脸色微红:“我也是第一回参详婚事,只想着什么对宝菱最好罢了。”陆万林叹了口气,不知道该怎么办。商量无果,陆靖柔还要回去,临上车前,她犹豫片刻,叫丫头去沈家给沈墨递了个信,把赵家想娶宝菱的事情说了。 按着道理来说,她不该送这封信,因为沈墨的参与只会让事情更复杂,可是她却这么做了,无他,只是有些羡慕罢了。 她从小读的是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学的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儿女情长对她来说只是附属品或手中的工具,她只想着利益最大化,却不知如何平衡各方关系,达到双赢,这是她的缺陷。 陆靖柔想,她已经嫁人,儿女情长已经离她远去,那就让宝菱的婚事变得更热闹些吧,沈墨对宝菱的情意她是看在眼里的,自然也更属意沈墨这个表弟,若是真把这件事情闹大了,叫人家知道两家为了宝菱争起来,一家有女百家求,宝菱的声名岂不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