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月婳握在手中的,是一个圆形的银质吊坠。大小也就直径三公分的样子,似乎是一直挂在供桌的上面,表面上还蒙着厚厚的灰尘。因为他们在祠堂里不停折腾,尤其是她撞上供桌那一下,本就腐朽的丝线再也支持不住,就这样掉了下来,正好砸在了她手中。 中间高两边低的碟形坠面上,刻着极为精美的花纹,但是不知道是因为岁月的痕迹氧化了,还是本来就是这样,花纹上的暗槽都是深深的黑色,带着一种极为古朴的气息。 摇了摇,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月婳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这个东西是一个类似与铃铛的东西呢,结果好像根本不是。拿手掂了掂,手感很沉,拱起的碟形中不知道到底是实心的还是有封了什么,但是边缘一体成型,很明显不是什么可以打开看的东西。 结果……根本就不知道有什么用啊…… 那种直透灵魂的声音也再也没有发出过,单是这么一个东西也很难想象能对裴罗的情况有什么帮助……如果不是刚刚那一瞬间的感觉还在心头缭绕,她几乎都要以为这只是个普通的吊坠了。 仔细看了看坠面,正当中的,是一个她完全没见过的图腾,只能看懂左边是一个牛头,牛头的旁边似乎是有一条蛇,然后周围是类似与草或者树的东西,她对这种图腾完全没有概念,所以根本就看不懂。图腾之外,是一圈奇异的文字,大概是类似那种甲骨文或者更早的什么文字。对于这个,她就更没有概念了。 结果……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把吊坠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月婳才终于抬头看向了看着供桌沉默不语的裴罗。 “这个,要怎么办?” “喜欢的话,你拿着玩吧。”裴罗的声音听不出丝毫的情绪。 “但是,这个可能是比较关键的东西呢。” 虽然她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怎么用,但是刚刚那一瞬间,确实是吧?这个的作用。 “走吧!” 裴罗伸手抱起了情况看起来仍旧很糟的月婳,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昏暗的祠堂,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等等,裴罗。我们不是来找……” “已经找到了,就是这里。” 听到这话。月婳楞了一下,然后抬头看他,但是他的眼中仍旧只是惯常的平静。虽然很平静,但是……果然还是不对吧……对了,那种慵懒的感觉没有了……一旦少了那种气质的话,裴罗看起来就有些莫名的犀利…… “但是……” 月婳吞了口口水,他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所以心情不好吗?这种事情,她还真的没法确定。 “那种事情。一点都不重要。你的状况现在很糟呢!还是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比较好。”裴罗低下头,异色的眸子朝着月婳看了过来:“不累吗?累就睡吧……我抱着你……” 这种温柔的眼神,果然是好异常啊…… 可是被裴罗这么一说。月婳却感到身子的确是沉重了不少,先前几次尸爆差点没让她直接挂掉,好不容易缓口气,还被裴罗扔到直接吐血。 还真是……好累啊…… 嘛……但是,只要你没事了就好。 脑子里一阵昏沉,月婳终于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裴罗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衫传了过来,这让她感觉到无比的安心。 看到怀里的人慢慢的睡去,裴罗的神情突然变得复杂无比。 他比谁都更清楚,他几乎已经无药可救了,刚才在对付丧尸犬的时候,明明没有闻到那种血腥味,可他仍旧是直接发狂了。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啊…… 总有一天,会再也回不去了吧。 第一次的时候,月婳还能靠着他们之间的羁绊和他的执念来唤醒他。 第二次和第三次接连爆发的时候,就已经很危险了啊……那一次要不是月婳的反应快,他应该会继续做出伤害她的事情吧。 而这一次……他直接就做了,如果不是那个女人,他会杀了她吧!一定会杀了她吧!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那个女人…… 在他清醒的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只有他才能看到的东西。 那个女人啊……那个他应该称之为母亲的女人。 其实是她唤醒了自己啊。 虽然仍旧没有看到她的面容,但是那个时候,他清晰的看到她的嘴角微微勾了一下,是笑吧……他有那种感觉。 或许月婳是对的,那个女人,对我,也许真的有名之为爱的感情吧…… 只是…… 裴罗低头,月婳手中仍旧紧紧握着的吊坠映入了他的视线…… 这个,其实是她的东西吧! 虽然不知道她是怎么把自己的灵魂留在吊坠上的,但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那个女人已经走了,他亲眼所见。 那么月婳以为很重要的吊坠,其实就只是一个普通的饰品而已,不会再有任何的用处。 没有任何的用处…… 那么,下一次他再发作的时候,就是撕碎一切的时候……再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 来的这么快吗? 这一天…… 我知道所有的开始都会有结束,我也知道人与人总会有走到尽头的一天,但是没想到,这一天真的要来的时候,原来,我也会痛到这个程度,这种仿佛心里所有的东西都被掏空的感觉,到底要怎么才能填补…… 嘛……算了……这样就好。 反正他会替我照顾你的吧!那个家伙的话…… 虽然很不想做这种事情,但是,果然只剩下了这个方法啊…… …… “嗖!” 一把手术刀透过半开的车窗钉在了方向盘上,把正在发动汽车的六子吓得闭着眼睛紧紧的贴到了驾驶座上。 “不要杀我,求求你,不要杀我!” 默念了几句,发现没有动静,六子飞快眯着眼睛四顾了一下,然后他看到了抱着月婳正在走过来的裴罗。 两个人身上大量的血迹再次让他神经紧抽,尤其是月婳,那一身的血污还有裴罗抱着的方式…… “死了吗?”六子下意识的问,然后一把手术刀擦着他的脸蛋射进了驾驶座里。 “不,不,没有!大哥我错了!”六子的声音里带上了浓重的哭腔:“别杀我!别杀我啊!” “还有一个呢?”没有理他,裴罗只是冷淡的问了一句。 “死,死了……” 六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是眼睁睁的看着老许被丧尸犬撕成了碎片,如果不是他从小到大做的最熟练的一件事情就是跑路的话,他恐怕也会落到那个男人一样的下场。 “会开车吧?” “会,会。”混街头的,十八般武艺那是一样都不能少,虽然驾照肯定没有,但是他六子的技术绝对不是盖的。 “那走吧。” “大哥,走,去哪?” “随便,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就好。” 极为平淡的话,但是六子丝毫违背的念头都不敢升起,毕竟他刚刚可是看到了的,裴罗一拳一个对付丧尸的情形,那种筋断骨裂,连天灵盖都能被一拳打穿的恐怖力道…… 他可不认为自己比丧尸犬更结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