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锋粗略看了一眼,这数十盒朱砂都由精美的盒子装着,每个盒子上都画有不同的花纹,看不出朱砂的年份,他也不计较,随手捡起离他最近的一盒装进衣袋里,道:“谢了。” 邵婉燕松了口气,心想是我谢谢你才对,要是你全部拿走送给那小女孩,我这法器室的生意怕是不用再做下去了! 回到前室,她捣弄了一下机关,那木门前的木桌“咔咔”作响,数息过后,一张大木桌再度挡住了木门,仿佛门后只是个废弃的储物室。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鬼楼?”林雅青神情担忧。 凌锋摸了摸她的秀发,示意她安心,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笑道:“时间尚早,我这便出发了。” 邵婉燕眼眉轻轻一皱,抿了抿嘴,说道:“你就带上五帝紫金钱和朱砂,不再准备准备?” 凌锋摇头,也知道她们在担心自己,慵懒地甩了甩臂,神情自若,淡定道:“我只是去跟她讨论一下问题,就算真打起来,也不见得她能杀掉我,别忘了,我是摆渡人,阴司的御史。” 林雅青知道劝不动他,暗里叹了声气,摸出车钥匙,递给他,说道:“这里离林上路有点距离,你开我的车去吧,万事小心!” “我可能会在那边呆几天。”凌锋把车钥匙推回给她,“唐芊的命案疑点诸多,除了去鬼楼,我还想在那边查一下关于她的事,好早日结束这宗悬案。” …… …… 林上路依旧是那么破破烂烂,街上有些冷清,空气中缭绕着一股发霉的臭气,凌锋对尸体的日子久了,这气味倒是有些免疫。 今天并非周末,上次领路的男生怕是找不着了,凌锋虽无奈,却也只能按着记忆摸索鬼楼的方向。 街上两侧都是老公寓,没有门铺,转弯口有间小卖部,有几个孩童在吃着零食,凌锋前上本想询问关于鬼楼的事,但想起那群高中生说过那地方是个禁忌,刚到嘴边的话倒是给咽了回去。 “小哥哥你有什么事吗?”孩童正啃着干脆面,见凌锋欲言又止,反倒好奇了起来。 这时,小卖部里静坐的老奶奶“咦”了一声,眯着眼看了看凌锋,问道:“你是上次来的法医?” 凌锋一笑,朝她点了点头,说道:“老奶奶记忆真好,隔了那么多天居然还认得出我。” “哇,是法医!”孩童们双眼冒光,他们自小就住在林上路,对外面的世界不了解,心里对于凌锋这种职业的人更是渴望。 老奶奶笑着从玻璃柜里取出糖果,派到孩童们手上,让他们散掉,转身望着凌锋,乐呵呵地道:“你怎么会来这里?是关于唐芊……”说着,她神情一黯,唏嘘地叹了口气。 “唐芊的命案,警方已经展开全面调查,相信很快就会将凶手绳之于法的。”凌锋安慰道。 “别查了别查了。”老奶奶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摇了摇头,用一种无何奈何的目光看着凌锋,道:“这是阎罗索命,鬼差每年来办事,查不出结果的……” “哦?”凌锋眼眉一挑,嘴角微微翘起,问道:“老奶奶为何有此一说?” 他心想要真是阎罗索命,估计地藏王必定扒了他的皮,很可能身旁递刀子的就是他自己。 老奶奶又叹了声气,一瘸一拐地回到小卖部里,说道:“这故事长得很,你要是想听,就进来吧。” 凌锋默然,直径走了进去…… 在云海市尚未进行规模化的时候,林上路算得上是最繁华的地段。这里每日热闹非凡,人潮涌涌,只要一提到喜饼、嫁妆,接下来的话自然就涉及到了林上村。 那时候老奶奶还仅仅是个花样年华的少女,家里做着喜饼的买卖,一来二去,倒有了个“喜饼姑娘”的名号,来这说媒的红婆,那是从村头排到了村尾,壮观得很。 这不,东家刚打发掉一个好言相劝的媒婆往外走,迎来的,又是一个两耳吊着宝珠的中年妇女,老奶奶的父亲本想着一同送走,谁知这红衣妇女呵呵一笑,交谈一番,才知原来是发财的买卖。 那时候老奶奶就在屋里,正好听到他们的对话,这红衣妇女说来也是奇怪,别人要的喜饼那是一担担的来,她却是吩咐东家装进箱子里,等喜饼出炉的时候,自然会有人前来送箱子。 东家心里虽是猜疑,但毕竟是桩买卖,谁没事跟钱过不去,倒也没多问,等到那喜饼出炉之时,这门口还真的传来敲门声,当时正值深夜,外面阴深深的,东家开门一看,心里便发了毛。 这门外之人穿着一身黑衣,脸青唇白,活脱脱就像是从墓中蹦出来的僵尸,要不是看他胸膛高低起伏,地上又放着三个红木箱子,那东家真是恨不得甩门掉头就跑。 那时候卖喜饼可是要亲自挑担子送到府上的,东家心想少了些粗重忙自然是好,便将门外的人请进了屋子。 那表情麻木的黑衣人沉默不言,进屋后二话不说就直径朝烧喜饼的厨房走,也不管这刚出炉的喜饼有多热,连着那盘碟一同抬起就往门外走。 “哎,伙计,你、你钱还没付呢!”东家本来就被他的举动吓得冷汗直冒,连说话都变得不利索了。 那黑衣人装好喜饼,转身将盘碟放在地上,随即又从口袋中摸出一把钱票递给东家,将三个偌大的红木箱子重叠,双手一举,在东家目瞪口呆的神色中扬长而去…… 本来这事就此告一段落,东家虽然害怕不已却也没放在心上,谁知他刚一往床上一躺,窗外便传来一道沉厚的怒吼声,一阵阵剧烈的打斗声震耳欲聋,随后又是一阵鬼哭狼嗥响起,这林上村的街坊害怕得根本不敢出来,直到第二天晨曦破晓…… “后来怎么样了?”凌锋听得正出神,见老奶奶居然沉默了下来,说道:“这鬼婚毕竟是天道不容的事,估计是三清的门徒出手制止了。” “鬼婚?”老奶奶一愕,摇了摇头,露出追忆的神色,喃喃道:“当时我也在围观的人群之中,那场面……”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清晨,街道上飘荡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当街坊们来到昨晚传来打斗声的地方,血腥的场景瞬间让无数人忍不住作呕,哪怕是胆大的仵作也是脸色发白,浑身颤抖。 绝望的表情永恒地定格在三具尸体的脸上,血液渗满一地,内脏犹如发臭的腐rou,有无数苍蝇在上面飞舞,发出欢乐的声音,他们的身躯被撕裂,呈现出极不规律的伤痕。 那三个红木箱子早已破烂,里面的喜饼滚落一地,渗泡在鲜血之中,仿佛在诉说在一桩喜事变成丧事的经过,唯独老奶奶的父亲惴惴不安,一直指着地上那件黑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