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冷飕飕的阴风从墙外飘来,那几株鲜艳得如同滴血的花萼摇摆不定,有花香从上面散发出来,闻上去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但久了却让人浑身发软。 凌锋目光平静地盯着那鲜花,走前将它摘下,在手中晃了晃,抖了一些花粉下来,解释道:“这叫鬼株连,是一种靠阴气生长的植物,异常芬芳,会使人产生幻觉,花粉无毒,但吸入人身中会导致轻微窒息。” 二爷被他说得目瞪口呆,激动地打了个冷颤,喃喃道:“凌小哥你是百科全书吗?怎么什么都懂?” 凌锋缓缓摇头,轻声道:“渡的魂多了,人自然也长见识了。” 他抬头望着鬼楼门前的牌坊,上面刻有“门外门”三字,疑惑道:“这是什么地方?” 梁宇扯着林雅青的手臂在远处颤抖,色若死灰般说道:“我听爷爷说这地方以前是个唱戏的地方,后来死了人,便荒废了。” “这么多年来,难道就没人要重建这里?”二爷迟疑地盯着这牌坊。 梁宇连忙摇头,伸出右手指着里面,紧张道:“爷爷说八国联军那会曾经有外国人想拆了这里,但夜晚这鬼楼变成一头怪物,张嘴就把那些坏人吞掉了,连驻军都撤出这里了。” “噗嗤。” 一旁的林雅青捂嘴笑了一声,说道:“这鬼楼也算是为国争光了。” 凌锋抿了抿嘴,没有走进楼内,来回在大院里行走,沉吟道:“左水右木,是为聚阴,这里是个风水局。” 二爷怔了怔,疑惑道:“这里还有讲究?” 凌锋的手指在牌坊两侧的柱木上轻轻敲打,解释道:“森罗万象,左积阴元,右聚古幽,吸以入首,是为藏身,这里是个藏尸地,被森罗局滋养着。” “不是吧小哥?”二爷紧张地左右张望,小心翼翼道:“那魅且不是很强?” “不是一般的强。”凌锋屏息凝神,若有所思地道:“这风水局多年来没人打理,想来当年布局的人并无后代,任由里面的鬼魂修炼,久而久之反成了……” 说着,他的目光顺着木门看去,两扇精美却陈旧的闺门正缓缓打开,门楣发出“吱吱”的声响,让人很不舒服。 里面的阴影逐渐明亮,隐约可以看到两颗发着幽光的夜明珠放在里面,二爷擦了擦眼,认真去看,心里冷不丁地一抖,激动地后退两步——那根本不是什么夜明珠,是一个小女孩的双眼! “鬼!有鬼!!!” 远处,梁宇吓得亡魂丧胆,腿肚子猛打转,要不是林雅青掮着他,怕是早已跌坐在地上。 “丁零——” 寂静的戏楼里,一声清脆的金铃声扩散于空中,犹如是湖面骤然冒出一小圈涟漪般。 戏楼大门的门栏上,小女孩的身影蒙眬地显露在阴暗的黑影中。 看上去她只有十二三岁的摸样,穿着白色的短袖旗袍,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腰间别着一个小小的面具,是一张白色的笑脸。 她的头发黑亮细长,直径拖到地上,脸和嘴唇十分苍白,但说是苍白,又隐隐透出一种像是中毒般的惨灰色,就这样表情麻木地赤脚站在地板上,脚脖上拴着几圈银白色的脚环——那声冷幽幽的叮铃声,就是从她脚脖上发出的。 “你们……在找人?” 幽幽的声音,像深渊深处的迷雾,凝视着她俏脸上空洞的表情,让这句话听上去不像是从她口中说出,仿佛来自黑暗里某只鬼魅的疑问。 四周缭绕出一种异样的味道,很难形容,犹如从冥河上吹来的一阵粘稠的腥红。 凌锋深深地吸了口气,谨慎的眼眸犹如两盏燃烧的火炬,缓慢走到小女孩身前,与她双眼对视,问道:“你这有人?” “……没有。” 小女孩木讷地盯着他的眼瞳,惨白的嘴唇微微轻启,冒出一股阴森逼人的寒气,静静地道:“这里……只有我一个。” “我能进去看看?”凌锋抬起右臂,指了指里面,黑色披风遮挡着后方众人毛骨悚然的表情,把夜空中投来那最后的一丝光线吞噬。 “你是不是……想死?” 她纤弱的身躯站在高大的凌锋身前,睁着无神的双眼望着他:“这里……不能进。”她的声音宛如寒冬的飘雪,平静得慑人。 凌锋沉默了片刻。 小女孩就这样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仿佛在等凌锋的回答。 “既然如此,就此告辞。” 凌锋再次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一转身,黑色披风一甩,直径往门外走去。 二爷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连忙跟着他的步伐,低声道:“凌小哥,这……” 凌锋迅速做出一个禁声的手势,摇了摇头,示意他不要说话,步伐不停地往外走。 林雅青与梁宇见他这般严肃,哪里还敢提问,快步走到他身旁,跟上他的脚步。 短短十来米的路,众人仿佛走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直至走到那扇被凌锋踢倒在地的大木门前,二爷的脸色顿时怪异了起来。 “绕过它,不要踏上去。” 凌锋摆手让众人绕开,自己却转身看向戏楼门里的小女孩。 林雅青等人哪敢不听,轻手轻脚地走出了门外。 “打扰了。”凌锋朝那小女孩点了点头,见众人已经离开,正打算转身离去—— “……摆渡人。” 蓦然间,小女孩冷幽幽的声音再次响起,凌锋心里一沉,全神贯注地盯着她。 小女孩把视线转向墙外,此刻墙外的夜空已经漆黑一片,片刻之前那轮庞大得如同血月残阳的景色逐渐消散,冰凉的夜色密密匝匝地涂遍了老公寓区的每一寸地面。 “下次再来……带上一盒朱砂。” 小女孩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可这次却带着毋庸置疑的态度,仿佛高高在上的帝王。 凌锋深深地看了她一下,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一转身,直径离开了‘门外门’。 一出门,那股浓郁得让人窒息的压抑感顿时消褪,凌锋犹如劫后余生般吸了一口气,转身再去望时,那木门已不知何时重新紧闭,连同那铁链也完好无损,仿佛从未被人惊扰过一般。 二爷汗流浃背,衣衫早已湿透,心有余悸地盯着那木门,惊疑道:“凌小哥,这东西是魅吗!?怎么会有这么凶悍的煞气?” 凌锋站在门前,面色肃穆,眉宇间夹杂着浓重的忧虑之色,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也看不清它的身份,但绝对不是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