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英华犹豫了一会儿,点了点头,也来到弟弟的身边。杨文彬仔细地观察着两个男孩的背部,惊叹出声:“怪不得……这真的是太聪明了。严君黎,你帮我一下。” 严君黎单手接过了杨文彬向他扔过来的手机,调整好角度拍下了一张照片,但还是有些莫名其妙。 “你打算做什么?” 杨文彬伸手抚摸上孟英俊后背,手指描绘着那些胎记:“你还看不出来吗?这是——” 就在这时,孟英俊忽然毫无征兆地尖叫了起来:“别——别碰我!” 杨文彬吓了一跳,触电一样把手缩了回来,但孟英俊依然不断后退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尖叫着:“别碰我!滚开,滚开!”然后逃也似的跑出了房间。 “英俊!”孟英华大喊一声,立即追了下去。 “哎!这是怎么回事?”严君黎不可思议地看向杨文彬,“你对孩子们做了什么?” “我发誓我什么都没做!”杨文彬举起双手以示无辜。 “我们需不需要下楼看看他们?”严君黎有些担忧地看向门外。 “别去了,于永逸他们会处理好的。”杨文彬拉住了严君黎,“现在应该是线索更重要,我得回旅馆一趟,你要来吗?” “回旅馆?你要干什么?”严君黎问道。 “找罂粟。”杨文彬答道。 杨文彬似乎一刻都不愿意等,当两人到小旅馆的时候,杨文彬立刻就上了楼。罂粟似乎是刚刚回来,浓妆艳抹的样子,蹬着一双细细的高跟鞋。 “杨医师?你们不是住到那个庄园去了吗?”罂粟看到杨文彬时愣了一下。 “我有事特意回来找你,你的承诺还算数吗?”杨文彬喘着气问道。 “哪个承诺?” “关于小丑的那个。”杨文彬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划到了刚刚拍的那张照片,拿到罂粟的面前,“这是不是你要的那把‘钥匙’?” 罂粟接过手机,仔细地看着,很快就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对,应该没错……” “我不要‘应该’这种回答,”杨文彬不知为何变得非常急躁,一点都不像平时的他,“你确定吗?这就是你要的钥匙吗?” 罂粟似乎也被杨文彬的样子吓了一跳,但她很快就镇定地说道:“对,没错,我确定这就是我要的钥匙代码。” 杨文彬松了一口气,仿佛终于从某种束缚中解脱了出来一样。他把手机收回去,向罂粟点了点头:“好,谢谢了……我知道了。” “怎么了?”严君黎莫名其妙,追上去问道,“双胞胎背上的胎记是小丑暗网的‘钥匙’?这是怎么回事?” 杨文彬摆了摆手,脸色不是很好看,也没有打算说的意思。就在这个时候,楼下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两人向楼梯口一看,居然是李鸿。 李鸿脑门上冒着汗,表情十分焦急,看上去是紧赶到的。 “哇,严队,杨医师!我刚刚还想去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居然回旅馆了!” “这么着急,什么事情?”严君黎问道。 “噢,是这样的!”李鸿说道,“我刚从B市那边的警局赶回来,你们猜发生了什么?葛天禄!老管家葛天禄向袁承泽自首了!就在刚刚不久!” “什么?”杨文彬惊叫出声,立刻冲下了楼,“严君黎!去开你的车!我们现在赶快去一趟警署!葛天禄不是凶手!” “好!”严君黎也没有多问什么,迅速跑下楼,发动了汽车。 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向B市警署赶去,当严君黎的大众停下时,正撞上了一脸趾高气扬押送葛天禄的袁承泽。 杨文彬迅速地从车上跳下来就大声喊道:“袁警官!等一等!葛天禄不是凶手!” “看看谁又来了!”袁承泽肥胖的脸皱成了一团,他不满地嚷嚷道,“赤脚医生,怎么又是你!这回你们又想干什么?妨碍警方办案,私自调查凶案,现在你们还想偷换凶手?” “葛天禄真的不是凶手!杀害孟阳平和梅晴的另有其人!” “胡说!葛天禄已经自首了!而且他提供了充足的证据让我们相信!” “那证据到底是什么?给我看看!” “杨先生。”老管家适时地开了口,他的声音沉着而冷静,“您是一位好先生,但您用不着为我这把老骨头辩护了。我就是凶手,是我杀害了老爷和夫人,也是我半夜袭击您和严警官的,因为我不希望你们查出真相来。” “我知道是你袭击了我们!”杨文彬的语气十分激动,“消失在中庭的脚印鞋底花纹不是现代的鞋子,而是老式的皮靴,在庄园里还穿着这种老式皮靴的人只有你一个。但是你并不是凶手!这一点我们都清楚,你不用为真正的凶手担当罪名!” “文彬。”严君黎皱着眉头,扯了杨文彬的衣服,示意他太过激动了。 “很抱歉,杨先生。我根本不知道您在说什么。”葛天禄的语气毫无变化,“我就是凶手,我杀死了他们,又两次掩埋他们的尸体。我有充足的证据证明这一点,你可以问袁警官。” “他说得一点没错,所有的证据都在我们手里。”袁承泽蛮横地说道,“首先是凶器,葛天禄交出来的那把菜刀和尸体上的刀口完全吻合。然后是钟楼的脚印,已经证明就是葛天禄本人的。你们再说什么都已经太晚了,证据决定一切!” 严君黎看了一眼身旁的杨文彬,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用恳求的语气说道:“袁承泽,就看在咱们以前也共事过的分上,你能不能给我的搭档一点时间?算我求你了。” 杨文彬有些诧异:“你……” “不行!你们耍够了没有!”袁承泽却丝毫不买账,大声地咆哮道,“这本来就是我的案子,让你们掺和进来已经够仁至义尽的了!现在凶手已经抓到了,你那什劳子赤脚医生连警察都不是,你拿什么来担保他的推理就是正确的?” “我用我的项上人头担保!”严君黎厉声说道,把周围几人都震了一下,“要是他推理错了,我把我的人头割给你,这样足够了吗?” “你、你——”袁承泽竟然一时找不到话语来反驳严君黎。 “就算这世界上所有人都被谎言蒙蔽双眼,这个人,杨文彬,他也会找到唯一的真相。”严君黎逼近袁承泽,一字一顿地说道,“我愿意在任何情况下把我的命交给他,更别说只是替他做个担保了。” “我只要一天……不,半天的时间。”杨文彬沉着地说道,“给我半天的时间,明天一早请您带着葛天禄去玫瑰郡庄园,确保此案所有涉及其中的人都被集中起来,我会为大家讲述杀人案的真相的。如果我错了,我们就再也不插手,葛天禄也随便袁警官处置,这样可以吗?” 袁承泽恼怒地看了杨文彬一眼:“好,我今天只看在老同事的面子上,最后一次让你胡闹!要是这一次你还出什么岔子,就给我吃不了兜着走吧!” 说完,袁承泽便气哼哼地押着葛天禄进了警车,那辆警车不久后便呼啸着开走了。 杨文彬和严君黎仍直挺挺地站在原地,直到警车完全远去,杨文彬才开口说道, “刚才,谢谢你了。我没想到……” “我早就说了,无论在什么时候我都会全身心地信任你。”严君黎出声打断了杨文彬,“因为你对我也正是这么做的。” 杨文彬的心里有点感动,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最后只是沉默着点了点头。严君黎却并不在意,单手为杨文彬打开了右边副驾的车门,自己也坐上驾驶座,发动了汽车。 “所以……”严君黎清了清嗓子,打破了沉默,“你已经知道案件真相了,对吧?” “嗯。”杨文彬低垂着头,只发出一个单音作为回应。 “可我觉得你一点兴奋的感觉都没有。”严君黎问道,“不仅如此,你还弄得自己情绪这么激动,这可不常见。到底是怎么回事?” 车轮驶过颠簸不平的土路,窗外有几只麻雀惊起,叽叽喳喳地叫着飞过了车窗。 “我不知道。严君黎,我真的不知道。”杨文彬颓然地向后一仰,茫然地说道,“我开始觉得于永逸和孟英华说的是对的了。我们——我,真的会给他们带去不幸的。可能我们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这件案子。” 严君黎皱起了眉头,他转过头看向杨文彬。他身旁的医生的表情非常寂寞。虽然从物理层面上来说,杨文彬的脸上就和往常一样,看不出什么表情。但不知道为什么,严君黎就是无比确定那对漆黑的双眼中透露着寂寞。 “所以你打算包庇凶手吗?”严君黎重新转过头,握着方向盘直视前方。 “什么?你在开玩笑吗?当然不是。” “或者说你打算隐瞒一部分的真相?”严君黎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