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刘家的人也肯定不想让我回去……” 阿福没出声。 再和她说下去,也是白费工夫。 阿福没有自己找虐的喜好,推脱了阿喜出了门,阿福转头就吩咐紫玫:“以后她再一个人来,就不用告知我了。” “是。” 紫玫没有露出什么异常的表情,就像阿福平时吩咐她做其他事情一样应诺。 里面那位朱姑娘,和自己王府中的这位朱淑人不是一个娘生的,而且,看起来关系不是一般的不好。 紫玫看了一眼屋里,隔着窗子,那位阿喜姑娘正在训斥那个小丫头小栓。 她这样的人,紫玫见得多了。 宫里最不缺的就是这样的,不知道自己的斤两,一心想往高处走,觉得别人都可以让自己踩在脚下,谁都没有自己聪明。 这样的人,总是死的最快。 阿福觉得自己的手上似乎也染上了阿喜身上的那股脂粉味。闻起来很香,留存的时间也长,可是阿福不喜欢这种太浓烈的味儿。 她回去的时候,李固和韦素还绕着那个模型打转,不过这回不在西南,又绕到北边去了。北边更加荒凉,漫长的平原山川,生活在北方荒野上的那些关外民族都极强悍,女人都可以跨马射箭…… 阿福透着窗纱看着屋里的两个人。 李固皱着眉,韦素也收起了他平时吊儿郎当的那一套,两个人认真的讨论。 也许李固的看法只是没出过门的书生之见,很幼稚,也许韦素这辈子也没机会上战场,可是他们仍然这样的认真的,一点一点的向对方讲述自己的见解,然后聆听对方的建议。 阿福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小人物,那些外族,国家大事,那些都离她非常遥远…… 可是忽然间她明白过来,无数个小人物组成了这个国家,如果这个国家危难了,小人物也不能幸免于难。覆巢之下无完卵…… 两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去摸茶杯,可是杯里已经空了,壶里也空了。 阿福在外面忍不住笑,敲了敲窗框:“二位,别闭门造车,出来到花园里转转换换脑子,回来再继续琢磨这事,有时候,想不通的事要换个方向想,对不对?” 韦素推开窗子:“换个方向?” “是啊。”阿福只是随口一说,主要是想让这两个人放松一下。谈正事固然重要,但是也不能谈起来就没个完,饭总要吃,觉也是要睡的,适当的放松一下也十分必要。 “你不是说想吃葡萄吗?我让人摘了几串,洗干净了,摆好了等你去。” 李固从屋里出来,他走的很慢。对王府他还不够熟悉,宜心斋这附近稍好一些,要是去花园一个人就不成了,得有人扶着他,引领着他才行。 “好,那就一起去吃葡萄吧。” 韦素却还对阿福刚才说的话耿耿于怀,三人在葡萄架下头坐下来,他还惦记着:“阿福,你说,换个方向想,怎么换?” 阿福忍不住笑:“这也想不到吗?就是,比如你现在是从西向东走,走不通,那你就试着从东面倒回来朝西走啊。” “可是我不在东面,怎么从东面走?” 大概是刚才两个人谈的太投入,所以韦素的脑袋也跟着僵掉了。 “唉,打个比方说,你说项人不好对付,我们的兵去西南和他们打是没胜算的。但是有没有别人能打过西南人的呢?我们能不能借一借力?或者项人之间有没有什么不合的地方呢?说不定二头领想坐大头领的位子,三头领想吃掉四头领的人马……这些我不懂,就是打个比方。” 韦素一下子愣在那里,愕然的张着嘴,半个咬破的葡萄挂在他嘴边,整个人好像石化了一样。 “韦素,韦素?” 韦素突然嗷的一声跳了起来,阿福吃惊的看着他,旁边李固的神情也不对了,他露出想笑,又好像很惊讶的神情。 “阿固,韦素怎么了?” 李固抢着问:“阿福,你说的话,从哪儿听来的?” “没从哪儿听来啊。”阿福莫名其妙:“我们绣花啊,打络子啊,如果线不好绕,那就从另一角开始绣,把线头藏起来不让人看出为就好。” 要是绳不够长,就再接一段。要是总想着怎么用一尺长的线打出三尺线才能打的络子来,那想破头也不会成功的嘛。” “对对对,你说的对!” 阿福疑惑的说:“难道项族真有大仇人?而且还头领不合?” 李固忍不住笑,韦素一摊手,神情怠懒,笑的贼兮兮的:“没有,那种事情我这个投置闲散的小詹事怎么可能知道?不过阿福你真聪明,我们两个想了一上午净在想怎么越过天险,怎么克服地形险阻,却没像你说的,换个方向想。” 丫头捧水盆过来,阿福洗了手,揪了一颗葡萄,细细的撕了皮递到李固嘴边,他张嘴吃了葡萄,阿福才说:“所以我才说,你们该换换脑子啊。” 韦素把嘴里的葡萄咽下去,皮和核都没吐,一看就知道他心不在焉。 “要是真的可就好了,可以收买啊,分化啊,挑拨离间啊,刺杀下毒啊……” 阿福骇笑,韦素可真是……一旦卡在思路上的那个钉子被拔掉,马上想出一堆堆的坏主意来。好吧,对敌人来说是坏主意,对自己人来说当然是妙策良方。 “你刚才出去,是谁来了?”李固轻声问。他也在剥葡萄的皮,剥好了就这么递过来,阿福看了一眼韦素,那位正在喃喃自语神情狂热。阿福有点不好意思,张嘴把李固递过来的葡萄吃了。 “嗯,我妹……” “她一个人来的?” “嗯。刚才我和她说了一会儿话,她呀……”阿福摇摇头,手上倒是一点不耽误,又剥了一颗葡萄喂给李固。 “喂,你们就别刺激我了,”韦素终于兴奋够了,坐了下来揪葡萄吃托,暮光看上去十分哀怨:“我可还是孤家寡人呢,你们就这么卿卿我我的……” 李固没理会他,问阿福:“她是不是有什么麻烦的事?” 麻烦?可不是么。 真是个麻烦啊。 阿福笑笑,接过他剥好的葡萄放嘴里:“没事,我自己能应付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