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灵人31 “阴兵过境!” 我们退到了一边,找了块石头来遮挡我们的身体,蠢蠢欲动的长毛蛛刹那之间就消失了踪影。 塌方的地下传来一阵号角声,那一瞬间就好像是穿越到了古时候的战场,接着是整齐的步伐声,在空旷的墓室里隐隐有些回声,由远及近。每一个声音都好像是打在我心口一样,不知怎么疼痛万分。 张解齐吩咐所有人将手里的手电都熄掉,众人都照着他的说法做。 待火光完全熄灭,地下缓缓升起幽绿色的火光,绿色的火光一般都是来自黄泉的,火原本是放热的,但这鬼火一出现整个墓室就骤然变冷,原本还闷热的墓室瞬间就变得阴冷起来。 所有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不会真的有来自地狱的士兵吧? 我们屏气敛声地等了几分钟,只见一队穿着盔甲的士兵缓缓地从塌方的地方出来了,每一个人都脸色惨白手里提着兵器,嘴里发出类似于“呜呜呜”的声音,像是哭号又像是在喘气,领头的阴兵手里举着一个旗子,上面用古文写着一个怪异的字。 他们的脚飘在空中,一种僵硬的姿势游走着,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幽绿色的鬼火漂浮在他们四周,我的脑袋却像是要爆炸一半头痛难忍。 “这是阴兵过境……”身边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声音不大不小,在这里显得异常的突兀。 然而那群阴兵仿佛是看不到我们似的,径直往前走,然后再僵硬的推开棺盖,将里面的人带出来,里面的人无一不伤痕累累穿着囚服,舌头上被栓了一根铁链,阴兵牵着铁链的一头,往更里处走去。 我的脑袋昏昏沉沉,看身边的人也带上了几分重影。 张解齐让大家把防毒面具拿出来戴上,尽量不要让自己的气息被那群阴兵给发现了。 “那些都是构陷将军谋反的人。”张解齐道。 李轻接过话头说:“这是什么意思?” “字面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等那些阴兵走了生门就会出来。”张解齐说。 李轻说:“我怎么发现你好像什么都知道似的,你不是说地狱之门很难通过吗怎么这会儿你又说生门会出现?” 张解齐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有我知道张解齐的意思是鄙视他,鄙视归鄙视,他还是将原委慢慢道来。 “这一层是拔舌地狱,一开始就不难想到既然是拔舌就不会是放几只长毛蛛出来,让我们在极端之下暴露人性的短处,互相质疑谩骂从而构成地狱开启的条件。因为我太过牛逼所以被人嫉妒,你的手下口不择言就触犯了拔舌地狱的禁忌。我就成为了行刑之人拔了他的舌头,只要不构成拔舌地狱形成的条件我们就能平安无事,当然既然是地狱就肯定会有血腥,所以我一开始没有告诉你们。不过事实就是这么简单。” 我这才明白张解齐拦我不让我跟他们吵架是为了什么了! 只要有出言侮辱或者是无端泼脏水的水的人都得下拔舌地狱,而对于没有说错话做错事的人来说,即使是地狱也是有恃无恐的。 听到张解齐这一番解释,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将信将疑的态度比之前改善了许多。 “这些阴兵就是拔舌地狱的行刑官?他们岂不是要拔了我们的舌头?”有人问道。 “他们是将军手底下最忠心的士兵,帝君将他们安置在这里用来处罚所有构陷过将军的人,这群阴兵只是棺材里面的那些人的行刑官而已,只要我们不做出亵渎将军的事迹出来他们就不会与我们为敌。”张解齐解释道。 “那就好……” “不过,桑不厌是将军的儿子,你们解刨了他就等于是亵渎将军,所以待在这里不许动,等他们离开。”话锋一转,张解齐又道,怪不得他先让我们戴上防毒面具,原来如此。 我们亲眼见识了阴兵行刑的过程,七八口棺材里面的人都被拖了出来,即使是灵魂状态也显得异常疲惫不堪,他们被绑在了一个祭台上,浑身上下都被锁链缠的死死的。 一个阴兵拉着绑在舌头上的锁链,别的人手里拿出一把刀来一刀一刀地割下犯人的rou,作为死灵被割了的rou过不了多久就会长起来,但是那种痛楚却无法消失,整个墓室充斥着惨叫,这才是真正的鬼哭狼嚎。 由此可见这个君王是有多恨这些人。 “这些都是真的还是幻觉?”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其实我是不敢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幽灵存在。我虽然见识过很多神奇的东西,但我唯独不信鬼神。 虽然我曾经被刘小仙附身过。 “真的。”张解齐肯定地告诉我。 “那我们从这一层出去之后是哪里?” “从这一层出去就是外界,我在遇到苏墓之时已经让他去地面等着接应我们了,我们的任务也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什么都不要管,忘记这里发生的一切就行。”张解齐说。 “玉胎已经还回去了?” “当然。” “那我们答应百岁枯的事……” “并没有人答应她。” “但我们来这里是老板策划的,不是说要替李家完善领墓人修行的方法吗?” “李家的事跟我们无关,回去之后我会跟老板讲清楚。”张解齐说,他一直盯着阴兵的方向,手里死死地按着藏刀,时刻做好战斗的准备。 我依然头晕,和张解齐说了那么多话无非是想保持清醒,但李轻的手下并没有我这么强大的意志力,两分钟之后居然抽搐起来,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地倒在了地上。 这一动静引来了阴兵的注意,他们惨白的脸转了过来,一双双犹如黑洞的眼睛看着我们的方向。 “呜呜呜……” 阴兵发出了更大的声音,在我脑子里炸开,我记得在我昏迷之前看到的是阴兵那张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的脸。 “啊!”我大叫一声翻身坐起,身上脑门全都是冷汗,冷汗将我浸得浑身都湿透了。 我回神一看,并不是在那个头顶悬挂着万千人头的墓室里,头顶是洁白的,空气里还有淡淡的福尔马林的味道,我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躺在床上,被子和天花板一样洁白。知了不停的在树上叫,窗外阳光明媚的特别刺眼,像是上帝开了远光。 我这是在医院里?为什么…… 难不成是张解齐把我带了出来?我在墓室里晕了过去,是张解齐把我带出来的?我们已经出来了回到了现代社会了,不是那个阴暗充满机关和蛇虫的墓室了么? 我已经出来了?可是为什么我开始记不住张解齐的脸了? “长安你醒了啊,你可真行睡了好几天了。”病房的门被打开,卫杨提着两盒哈根达斯走到我床边,替我打开一盒,说道,“你要是再不醒等老板回来就得把我弄死了。” “卫杨,张解齐呢?他有没有事他还好吧?”我并不在意卫杨的碎碎念,也不顾自己手背上插着针头抓着卫杨的手问道。 我现在迫切地想知道张解齐的情况。他为什么不在我床边?以前每次我生病他总是守在我身边直到我完全好起来他才会离开,现在在我面前的是卫杨,我有必要知道张解齐是不是因为救我受了伤。 卫杨挣脱我抓他的手,万分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长安你是不是睡糊涂了?张解齐是哪位?你同学吗?” “什么?卫杨你跟我开什么玩笑?告诉我张解齐是不是受伤了?” “是你跟我开玩笑才对吧?”卫杨说着一只手探上我的脑袋,“我擦长安你脑袋好烫赶紧躺下,护士,护士来一趟我弟弟好像发高烧了脑子都烧坏了!” “卫杨你不要骗我,我不觉得你开的这个玩笑好笑。”见卫杨假装不认识张解齐,我却没有办法陪他演这场“这个世界从你一睁眼开始就没有张解齐这个人”的戏,“你告诉我他是不是受伤了?是不是他伤的很严重却不想让我知道所以让你跟我开这个玩笑?” 这时护士也推门而入,身后领了一个医生,卫杨迎了上去说道,“医生快给我弟弟看看,他一醒来就开始说胡话,而且还发高烧,你看是不是他脑子被烧坏了?” “病人也许是因为高烧导致意识模糊不清,将梦境里的人误以为是现实,这种情况得慢慢来,若是治疗不彻底有可能引起神经上的损伤。”医生检查了我的身体,如是说道,挂在点滴架上的点滴又加了两瓶。 我不认同他们的观点,又哭又闹,我执意地认为张解齐是他们藏起来不让我知道的,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他们一个劲地说服我我看到的张解齐只是一个梦,并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 我十三岁时并没有跟老板去西藏,更没有带回来一个法号叫江央俗家名字叫张解齐的小喇嘛。 医生说我这属于臆想症,张解齐是假的,守灵人是假的,斩尸人也是假的。 难道我所经历过的,我的记忆里面所存在的东西都是梦么? 是假的么? “长安,我知道你这个年级的孩子总是想干出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迹来证明自己的存在,每天幻想着小说里或者电视剧里面的情节,来弥补自己生活上的平凡,可是你不能过火地意yin啊,你看你,都得了臆想症了,医生白纸黑字写的清清楚楚你还能不信么?”卫杨一边给我削苹果一边苦口婆心地跟我劝道,“都怪我没有照顾好你,让你中二病病入膏肓,对不起啊,你放心从今以后哥哥一定对你寸步不离,让你重新接受平凡人的生活,好好活在当下不要去想什么冒险啊盗墓什么的……” “滚。”我将被子拉过头,不想听卫杨的唠叨。 我不承认。说张解齐从来没有存在过,我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