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月亮很圆，就算是没有拉路灯也能够看清楚小女孩的模样，挺俊俏，脸上还有泪痕，美中不足的是脸色苍白的就跟一张白纸一样。 “你是谁家得孩子？怎么大半夜的不回家在我家前哭？” “我没有家。” “没有家？”莫不是跟父母吵架赌气跑出来了，“外面挺冷的，跟jiejie进屋吧。” 小女孩并没有动，仰头看着我，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我的时候我总是觉得后背凉嗖嗖的，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寒颤。 “jiejie，我怕房子里面的婆婆。” 怕外婆？ “不……” “彤彤，你在哪儿干什么！” 我回头看着站在客堂门口的外婆，又再看看因为外婆的到来而紧紧抱着我的腿的小女孩，愣住了。 外婆一向是不喜欢别人去她家的，尤其是小孩子。 外婆却不楞，拐杖落地的声音清脆，她径直走到我面前，也不看小女孩，“彤彤。跟我进屋，别管这些麻烦事。” “哦。” 每次外婆只要一严肃起来，我是害怕的不得了的，如今哪儿顾得上什么孩子了。 我要走，小女孩却是拉着我的衣服不让我走，我刚想要哄哄她顺便求求外婆。谁知道外婆看都没看我一眼，反而是伸出拐杖将小女孩同我隔绝。 “我不管你是哪儿来的东西，别打我孙女的主意。” “jiejie……” 我这个人一向是最经不住哀求，“外婆……” “回去！” “外婆……” “滚回去！” 我知道是打动不了外婆了，只有作罢，看着小女孩，“乖，囡囡，回家找mama。” 囡囡是我的家乡话，多用来称小孩子。 我转身准备进门，又听见小女孩的声音，她这一次不是喊的jiejie，而是…… “陈飞彤。” “嗯。”我下意识的回头。 “啊——” 那原本是站着小女孩怎么突然变成了长发飘飘身着红衣的女人了？而且女人的眼睛深陷，好像……电视剧里面的女鬼。 听见我的回答，那女人飞快的朝我跑来，却是被外婆一拐杖给拦住了。 “哪儿来的不知死活的东西，也敢在老太婆这儿捣乱。” “臭老太婆，你别搅了姑奶奶好事！滚开！” 女人说着，又是朝我“飘”来，对，她是用飘的，因为我发现她脚根本是没有沾地，而且月光下，她竟然是没有影子。 我吞了吞唾沫，想着外婆白天对我说的话跟白天那个被外婆称作鬼王的人，头皮一阵发麻。 眼看着她就要扑上我了，外婆却是突然挡到我面前，我似乎是看见了一道金光从外婆身体里面飞出来，将那个女人给打退了。 我还没来得及问外婆为什么速度那么快的挡到我面前，又是看见被打退的女人突然是反扑的回来。 “小心——” “不知死活。” 外婆举起手中拐杖，跟女人纠打了起来，外婆虽然是年迈，可是看起来伸手不错，速度一点儿也不慢，拐杖打到女人身上，所到之处竟然是冒黑烟？ “别以为老太婆老了就管不了你们这些孤魂野鬼了。” 外婆突然是一拐杖打到女人脑袋上，女人瞬间变成一缕硝烟消失不见。 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脑袋，想着外婆的拐杖竟然是那样的厉害，小时候我也被外婆用拐杖敲过脑袋，只觉得疼，却不觉得有这样的厉害。 外婆进屋拿了一炷香出来，插在刚刚小女孩蹲过的地方，嘴里念念着什么，我听不清楚也听不明白，可是有一句却是听清楚了。 ——诸神在上，鬼魅勿扰。 外婆背对着我，一直是等到香燃尽了才是转身看着我。 “收起你的那点儿好心思，女鬼也敢往家里带，你想死别带上我这个老太婆一起。” 外婆的话虽然是严厉，语气却不严厉，反而是透着笑意。 “女……女鬼？”我想我的嘴巴应该是可以塞鸡蛋了。 “能够变幻，无影无形，你说不是鬼是什么。” “神仙。”我小声嘀咕一句，却不想被外婆耳尖，听了去，一拐杖打到我身上，“你就不听话吧，总有一天被鬼给害死了也不知道。” 外婆说完也不管我，自顾自的往屋子里面走，“还不进来，大山里鬼魅多，等着喂鬼啊。” 我下意识的看向周围，却是不经意间瞟到几双绿油油的眼睛，头皮又是一阵发麻，三步并作两步跑回客堂。 奶奶拉了客堂的灯，不管我情不情愿，领着我跟神坛上面供奉的排位一一上了一炷香之后坐到了客堂的圈椅上面。 我知道外婆是有话要跟我说，跟着坐下。 “现在相信世上有鬼了？” “那真的是鬼啊？” “不相信？”外婆的话突然是严厉了起来，“彤彤，我不怕告诉你，你那一身的尸斑是最吸引鬼的，你不相信就出去走一遭，看看还会不会遇见半夜还没回家的东西。” 想到刚才的女鬼，我吞了吞口水，摇头表示自己不去。 我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问：“外婆，白天那个神秘人是谁啊？” “外婆年轻时候的仇人。” 我哦了一声，想到那个人口口声声要杀了我报仇的样子，又问： “那外婆，我不学那什么捉鬼术会怎么样啊。” “最好的下场应该是夭折，最坏的应该是被那个人寻仇，至于怎么死，应该要看他的心情。。” “外婆，你在开玩笑。” “彤彤啊，你觉得外婆像是再开玩笑吗？” 我抬头看着外婆那一张布满皱纹的脸，摇摇头，外婆的确是不像在看玩笑，而且今晚的事情也是我亲眼所见。 我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怕死，作为一个好不容易跳出大山的人，我可不想在还没有来得及享受外面的灯红酒绿的时候就英年早逝了。 我突然是伸手拉过外婆那一双只剩下皮跟骨头的手，言辞切切，“外婆，快教我捉鬼术啊，我不想死啊。” 怕死的我肯定是没有看见外婆脸上浮夸的笑容。 外面星辰依旧，草木依旧，只是屋子里面有个人的命运却在不知不觉的改变。 以至于多年后的我回想起今晚的一切，都会无奈的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