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种种原因,我未能找到范桐变成僵尸的诱因。 范椿是真疯了,一直就坐在那儿傻笑,有个女人正在喂他东西,喂一口他张一下嘴,嘴里此时塞满了食物。 那个女人大概是他的妻子,喂了几口后趴在桌子上大哭。旁边有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儿正抿着嘴一言不发,模样和范桐家里照片儿的小女孩有几分,想来,就是范桐的女儿了。 范椿范椿,还真是犯蠢,也不知道从哪儿道听途说,可以让范桐复活的法子。 果然,普及教育才是当前重中之重。 我不忍心见到这凄惨的场景,虽然这些都是他们一手造成的。那具失了气的僵尸,被先前赶来到范桦和一帮村民就地烧了,村民对我千恩万谢,我不好意思地收下了一箩筐鸡蛋,和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常磊,开车出了村子。 在桥上遇到了一辆轿车,车牌是晋阳市的,我本想停下来打个招呼,毕竟他乡遇故人。但常磊因为先前受了刺激,所以并不理会我。 一直到路过蜀滨镇的时候,常磊这才开口说了一句:“我的初吻就这么没了,而且还是给了一具尸体。”此后两个多小时的路程,他一直在这个话题上喋喋不休的说个没完。 车快行驶到晋阳市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今天下午答应了郭晓飞,要去文家的,赶紧开了机,一看全是郭晓飞发来的短信。 ——然哥,咱说好下午两点,这都两点半了,你到底去哪儿了?难不成要放文家的鸽子? ——然爷,三点了,人家打来电话要取消约会,并且要我们偿还先前的定金。到我嘴里的食物是别想吐出来的,您自个儿看着办吧。 ——祖宗啊!三点半了,你怎么还没出现呀!我都快给人家跪下磕头了,你倒是短信也回一个呀。 我给郭晓飞去了电话,电话一接通,那边儿就开始嚷嚷:“我差点就去警察局给你报失踪了,这都一整天,你到底去哪儿去了?可把我给急的,都上火了!” 我一听他还有功夫贫嘴,就知道这文家事黔驴技穷山穷水尽了,也不搭话,等听到那边跳脚的声音后才坏笑道:“你回复文家,约会取消了!” 电话里传来喷食物的声音,以及郭晓飞咳嗽的声音:“你你你,你在开玩笑?” “对啊,我就是在开玩笑。” …… 文家在晋阳市是有家族史,不过家族资产早在战乱时分散,只留了一小部分在文本华父亲手里。 这俗话说好,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别看这一小部分资产听起来不起眼,如果放在我们这种月入两千左右的普通人家,狂吃狂喝,不劳动,也够半辈子挥霍了。 文本华便是靠着这一点儿家底起的家,巧遇上奥运后这几年赶上经济形势好,文本华也有些头脑和门户,短短几年便赚了足够两辈人挥霍的钱财。 钱多了,这日子自然也要过得奢华一些。 市西虽然是新批下来的商业区,但这地方老房子也是不少,文家的老宅就在这一带。文家不缺钱,打拼了这些年门路也有,别人想要拆迁他的宅子自是不能,他也不搞房地产,直接在旧址上盖了一所别墅。 别墅就在去年年底完工,今年开年,文本华请高人做了道场择了吉日,二月上旬的时候搬进来。初始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而且这地方规划后,环境优美出行也很方便。 文本华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文艺钟情于学业,念完大学后继续攻读考研,这些年一直在外很少回家。 二儿子高中毕业后掏钱上了个二本镀金,去年得了文凭后游山玩水了一段时间,今年四月回来开始跟文本华学着做生意。 只是,这刚住在老宅还没几天,二儿子文豪便患上了疾病。 这疾病据说是和精神有关,出现了幻听。每到丑时(凌晨一点至三点),文豪总听到院子里有人在弹弦,而且还伴着断断续续的吟唱声,可出去看的时候,却什么也没看到。 文本华想着儿子也许是刚学着做生意,压力太大的缘故,便让文豪暂时先不要搭理生意,专心在家里养病。 但人这一闲下来,病情并没有好转,反倒有加重的迹象。 在去了几个大医院甚至是老中医瞧过之后都不见好转,文本华便打上了道士这一行的主意。 接着便是郭晓飞说的,去了三波道士,一死一伤一逃跑。 文家的别墅在城市的边缘上,几乎是靠近郊区。其实这别墅也算不上别墅,更像是古代官员的府邸。 入眼一片喜庆的红色,门前挂了两个大灯笼,各写的文府两字,挂牌匾的地方,反倒是空白的。 门两边儿各镶了一个大铜狮子头,狮子嘴里叼着大环,门是关着的。我在门上找了半天没找到门铃儿,反手在门上敲了三下后,退到台阶下方等候。 郭小飞人模狗样的穿了一身西装,带了个无镜片儿的黑框眼镜,手里还夹着一个公文包。来的路上被我无情的朝笑说像是收水电费的,但这货的脸皮比汪小飞的肚皮都厚,任凭我怎么嘲讽,始终面不改色。 这会儿站在台阶下边儿,他整理了一下西装,目不斜视的问我:“哎,然哥,你说是文本华家富有还是郑建军家富有?” “这个是不能比的,一个是传承了几百年的大家族,一个是靠着房产泡沫富起来的富一代。” 他哦了一声,微微颔首装深沉,我最是见不得他这副模样,抬脚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郭晓飞向前跑了一下,差点儿摔倒,举着公文包要过来敲我,这时候大红门发出嗡的一声响,朝里边儿打开了。 一穿着汉服的,戴着金丝眼镜,大概有六七十岁的老者出了门走下台阶,我和郭晓飞赶紧恢复了正紧模样。 这老者脸上满是皱纹,个头也不高,人倒是微微发胖,往人群里一放根本就不起眼。 只不过,这反射着太阳光偶尔发亮的眼镜片后面,那两道目光,却是不断打量着我跟郭晓飞。 这目光像是吸收了太阳的能量,非常的灼热,我裂了下嘴,从郭晓飞给我新置办的行头上衣里,掏出了墨镜带上,隔着墨镜和老头子对视。 我知道他在想什么,先前我跟郭晓飞打闹的场景,想必他也看在眼里了,而且我俩模样这么年轻,不消说也是在心里犯嘀咕:这两家伙不会是来骗钱的吧? 我懒得揣摩别人的心思,那老者见我不与他对视,眉头皱了一下,侧身给我俩做了个请的手势。 郭晓飞对着他点头哈腰:“您请,您请!” 没出息的孩子,我从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他一番,两人随着老者进了门。 院子里是仿着四合院建造的,门儿朝南面开,院子中央修建个花池子,形状是八边形的,中央有山有水。 池子围着的周围石板上,刻着八卦对应的八道符,是人为建造的一个招财聚宝池。 过了八角池,正对面就是客厅,进了客厅,看到一个八折的屏风,屏风上雕刻着八仙过海,一个戴着眼镜的,同样穿着汉服的50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正端坐在那儿品茶。 好一副儒雅书生的气质,和我想象中的暴发户的模样完全不同。 这人应该就是文本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