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脑海里的疑问甩脱掉,斜眼望着这鬼魂道:“不是说过几天我去找你吗?你怎么又死不要脸的跟来了?” 它哭丧着脸,声音空荡荡的带着倒春寒的冷风:“我也不想啊,但我一直就住在这里。这不正巧你来了,所以我就想啊,过来跟您老打个招呼。” “咒我老是吧,看我掌心雷!”我一结印,那鬼吓得嚎叫一声,嗖的钻进地下,见雷并没落下后,又探头探脑的钻出来。 “逗你玩呢。”恶作剧让我因吴卫带来的不好心情舒畅了好多,那鬼见我笑,也跟着咯咯咯的笑。只可惜鬼笑还比不得鬼哭,像是两块破铁皮在刺啦刺啦的对划。我听得浑身的鸡皮疙瘩噌噌往下落,忽然想起这鬼说它住在这里,眼睛一睁道: “是不是你在搞鬼?”我指着人声鼎沸的二楼道。 它吓得一缩脖子:“不是不是,大仙您不要误会。” 我观他身上阴浊之气中并没有混杂人身上的阳气,想来并没有为非作歹,但我成心想要恶作剧,于是再次结了‘雷局’印道:“不是搞鬼,那你怎么会住在这里?” 它鬼叫连连的退后了几步,躲在一棵万年青后畏畏缩缩道:“我发誓,如果我撒谎,就让我魂飞魄散。” 鬼话信不得,但鬼誓却是不能随便发的。 我见吓唬它也吓唬够了,想着反正左右也无事可做,便烧了张‘谷’符给它,顺口问道:“你是怎么死的?” 那鬼对我的恩泽感恩戴德rou麻一阵道:“我生前是个流浪汉,有时候经常……” 我不耐烦的打断它即将出现的唠叨道:“说重点。” 它斟酌了一阵,有些为难道:“不行啊,我得交代前因后果。” 我憋了一口气吐出来道:“那行,你慢慢交代,争取交代成一本小说,我先睡一会儿去。” “我说我说,我是被砸死的。” 我嘴角一扬:“是不是偷东西被发现后?” 它哭丧着脸道:“如果是这样,还算死的体面一点,但我是被另外一个人的尸体给砸死的。” 另外一个人的尸体,我顿时来了兴趣:“你说说看,是怎么回事。” 它眼巴巴的看着我的怀里,我知道他又想贪吃,也不计较,再烧了一张符给它,它心满意足的扭动了一阵魂魄道:“那天我不是被几个同行赶到桥下的河岸边了嘛,天冷,我没地方躲藏,想着找些干草铺着也行。但那时候天色太暗,我不知不觉的就走到了冰封的河面上,我正胆战心惊的准备往河岸边上走,十几米高的桥上忽然掉下来一个人,准确砸在我身体上,把我给砸死了,可怜我生前都没吃过一顿饱饭……” “嗯……所以是别人自杀连累了你?你是枉死。” “我也不知道啊。” “那你怎么会住到这儿来?” 它用不存在的手挠挠不存在的头发道:“我死的时候应该是在凌晨两点左右,凌晨四点左右的时候我看到有个大胖子走下桥,拿着个手电筒在河里照,他身上五谷之气充裕,那时我不是刚死没多久嘛,就糊里糊涂跟来了,没想到跟来后发现这儿……” 它又要簌簌叨叨说个没完,见我表情有些不耐烦,赶紧闭了嘴。 “我明白了,你是想让我帮你往生吧?” 它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道:“你得在河底挖出我的尸体,我的尸体被另外一具恶鬼的尸骨压着,根本就往生不了。” “你是说那个自杀者的尸体?”奇怪,自杀怎么会变恶鬼?难不成生前诅咒过? 它嗯嗯啊啊的应着,忽然往地下一钻,探出脑袋急切道:“你老婆来了,她身上正气太足,我承受不住,我先走了。” 我还想着谁是我老婆,它已经消失了,与此同时张曦走过来打开车门,给我递来一瓶热着的矿泉水:“要不你先回去,今晚我们要在这儿蹲点。” “不用,我不瞌睡,你们是要通宵?” “大概吧。”她坐在副驾驶座上,又掏出感冒药准备喝,我想起那几天一直琢磨的驱瘟咒,趁她背过身体的时候念了咒。 感冒在古时就是所谓的瘟疫,且此道术只是辅助性,反正是有益无害的,不如在她身上做做实验。 刚做完法,吴卫带了零食上车,分了一些递给张曦。他是成心恶心我,所以只带了两人份,没想到张曦接过后随手递给了坐在后座的我。 …… 凌晨一点左右的时候,我吹的牛皮被无情打破,上下眼皮直打架,而且这商务车就是舒服,索性将后座椅全部放到,毫不客气的呼呼大睡起来。 迷迷糊糊中听到有人在大声说话,我浑身酸痛的睁开眼,发现天已经亮了。 说话的人是吴卫,正在大声训斥在楼上值班的两名警员:“他都断气四个多小时了,你们现在才发现?只管顾着睡觉?” 其中一个警员不满的撇下嘴,我看他眼圈发黑,便知道他没有睡,只不过人已经死了,所以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自知。 说话间,又有警员抬着担架下了楼,我哈口气闻了下,嚼着口香糖下车。 担架上的人已经蒙上白布,看抬着的人满头大汗,以及白布下的轮廓,可见死了的报案人是个大胖子。 张曦早已经去了现场勘查,一刻钟后她走下楼,打开白布看了一眼尸体,目光随即转向我。 我走到警戒线边上,发现死者身上并没有伤痕,但五官扭曲,像是受到很大的惊吓致死。 那个撇嘴的警员正在复述当时的情形:“我们一直是和他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的,后来他睡着了,发出很大的呼噜声,小刚他嫌烦,躲到厕所抽烟了。我去厨房倒了杯水,回来后发现他没了呼噜声,但胸膛起伏应该是熟睡。” “凌晨两点左右我听到他大叫一声,面部扭曲,以为是做了噩梦,所以并没有多想,天亮后我想着也许没事了,便准备喊醒他,没想到……整晚都没有人上来过。”他最后很肯定的补充道。 吴卫再去询问名叫小刚的警员,得到同样的答复后,皱着眉头走到张曦跟前低声说着什么。 “自作孽,不可活。”我听到旁人说话声,回头发现是小区保安,见我看他,冲着我笑了笑,拿着对讲器离开了。 他为什么要说死人的坏话?难不成知道些什么?不过看他说话时的神情,应该指的是另一方面。 我将目光转向死者,看了一阵后眉头跟着皱起来,这姿势怎么这么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