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挂了电话，张曦又打电话过来说是约我吃饭，她说约我吃饭，车已经在楼下鸣笛，我只好又给汪小飞去个电话，让他晚些再来。汪小飞估计是赢了钱性起，一时忘了那当事，不在意道：“去吧去吧。”

张曦今天一反常态的粉红色毛呢短外套加小皮裙陪及膝长靴的打扮，配上气质的短发，过路行人纷纷注视，撞电线杆声不绝于耳。

相比之下，反倒是我，脏衣服替换下来一直没时间洗，结果今天洗澡时才发现没衣服可穿，只能穿了学校配给的保安制服。

“你不要多想，我妈一直唠叨着想要我和你有一次正式的约会，正巧我还有些事要跟你谈谈。”

听她这么一说，我反而放心了不少。但她平日都是制服打扮一脸冷漠，今日忽然打扮如此花枝招展，我竟是没忍住多看了两眼。

也许是我的错觉，又或者粉红色衣服在餐厅橘黄色灯光下的反光，我看到她的脸上有一点点红晕。

“今天那案子……”她是那种一有工作就废寝忘食的人，在我认识她的这段时间内，她从来没有再上班时间的外出过，即使是下班后，很大一部分时间也是在单位整理文件到很晚才走。

她像是习惯性的露出那种似笑非笑的表情，我一拍额头，恍然明白过来。

她选的是一家西餐厅，点了一份牛排一份西冷牛排、两份罗宋汤。我并没有吃西餐的经验，叮叮当当的舞刀弄叉张罗了许久，张曦把她自己那份切好的牛排递给了我，这才终止了顾客投向我的各类目光。

“有一件事我想了一早上都没想明白，昨日我和你一同进去的，你却独自离开了。后来我隐约听到你在喊我，听声音似乎就在我身前，但我却看不到你。”她左手握着牛排刀细细的切着，不时抬起头看我一眼：“我是不是，也遇上不干净的东西了？”

她有些难为情，似乎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但我更惊讶于她竟然难得的放下姿态，讨论这些从前她只当成故事听的话题。

“不是，那就是我。”见她的表情并没有因此而变得轻松，我知道即便是她这样意志坚定的女子，但她始终也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并不是叶公好龙，好其是而非者。

我叉了一块牛排放在嘴里嚼着：“昨晚你有没有开过枪？”

张曦放下刀具，咬了下拇指指甲：“有过。”

她只是说有过，并没有说明为什么开枪，我再三追问下她才耳朵微红的坦白：“我以为树上垂下一条蛇。”

我忍俊不禁，想她如此巾帼不让须眉，竟然会畏惧一条蛇。不过世人皆有畏惧之物，并不觉得有什么稀奇的。

因为清晨有吴卫等一帮警员在场，所以我无法对昨天的事的和她道谢，这会儿既然有时间独处，这谢意自然是要好好表达。

只是我还在酝酿措辞，张曦做个抱歉的表情，从手挎包里掏出手机接听。紧接着，她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说了句等我过去，便开始匆匆忙忙的收拾东西。

“怎么了？”

张曦将她一口未动的牛排递到我面前：“有人报案，我得赶紧过去，这牛排你吃吧。”

她如此着急，想必是有发生了命案，她这一走我也没吃下去的心情，起身招呼服务员：“麻烦把剩下的食物打包。”又对已经准备走的张曦道：“等下，我跟你一块儿去。”

张曦愣了一下，旋即点头答应了。

……

一上车，她从后座拿出工作服开始替换，我想要背过身回避，她已经利索的脱掉外套，里面赫然穿的是衬衣。

得，她这是随身带着工作的。

路上她一直开着免提了解现场情况，表情一直很凝重。

案发地点是晋阳市二环一幢有些年头的小区，虽然年代有了，但外形是用马赛克铺制的，所以保养的极其完好。这小区的楼房早年间是有些家庭还算可以的人才能买得起的，后来这些人陆续搬走，二手房重新转卖给了一些尚能负担得起的家庭。

这小区一共就两幢楼房，都是十五层的高度。

到达现场后，救护车早已停下，报案人正在哭哭啼啼的向做记录的警员提供口供，小区内一号楼房下，有一具被盖了白布的尸体。

基于某些原因，我并不适合出现在现场，我只能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张曦撩起黄色警戒线走了进去。

吴卫迎上了她，朝这边看了一眼，虽然表情平和的，但我依然能感觉到他的不满。

这不满我想很大部分是来源于我，他三番两次刁难，又对张曦过度热情，傻子也能看得出，他对张曦是有心思的。只是不知道这心思，有几分是真情实意，有几分又包含了其他不为人知的目的。

张曦只是职业性的跟他交谈了几句，便走到事发现场，有警员把她撩起白布，张曦看了一眼，示意那位警员重新盖上了。

一刹那的光景，隔着这么远的距离，我并没有看清死者的模样，但依稀能辨认出尸体是面朝上的。

我将车窗摇下一条小缝隙，那哭哭啼啼的妇女含糊不清的说话声，断断续续的传了过了：“从去年开始他就一直这样，看心理医生说是抑郁，开了一些精神类的药物……一周前他的病情似乎有所好转，我也没有在意……”这两幢楼除了一二层外，其楼层并没有安装防盗网，小区这一面是没有阳台的，我顺着死者位置朝上望去，只有一家是开了窗户。

这么大的风开窗户？谁会这么闲的蛋疼？

“以前是锁门的，窗户也是紧闭的，就是怕他想不开……谁能想到他……”妇女已经自作主张的结案。

我将注意力从妇女身上挪开，在现场寻找张曦，环顾了一圈后并没有发现她的身影，一抬头，发现开着的窗户上有个人头伸出来，仔细看去才发现张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上楼，正探出身子朝下观望。

小心点儿啊……我暗暗责怪了她一句，这现场侦查怕是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我只得重新摇起窗户，将座椅平放准备假寐一小会儿。

车外有人敲门，我起身发现是吴卫，边想着这死基佬过来干吗，边将车窗再次摇下来。

吴卫目光停留在车后座上张曦替换下的衣服上一阵，随即目光不善的转向我：“为什么我每次办案总能遇见你？”

我打个哈欠，无视他的目光道：“怎么，有事？”

吴卫嘴角奇怪的上扬了一下：“她现在可是在上班时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在妨碍公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