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面对面坐着沉默了好久,张父忽然开口道:“你在晋阳大学当保安多久了?” 他看似随意一说,我却被惊出了一声冷汗,忽然想起来,贾队有一次开玩笑说,他人脉可是广着呢,如果遇到什么麻烦,直接找他就行。 眼前这位,该不会恰巧也是贾队人脉之一吧? “半年,半年左右吧。”我偷偷摸了把汗道。 “这工作不错,收入也很稳定,今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差点将没什么打算这几个字说出口,偷偷咽了口吐沫,想起张曦教给你我的台词,一横心背诵道:“上两年班,等手头有点儿小钱了就开个服装店……”呼,这台词可真长。 就在我快要把持不住露馅的时候。张曦从厨房露个头出来,嘴角还挂着偷吃的油渍,这模样……这还是张曦吗? 她瞪了我一眼,对张父道:“爸,饭快要好了,妈让你打电话给关伯父,请他一块儿来用餐。” 张父扶了下老花镜,模样又变成了一副书生模样,我暗暗吐了口气,周身压力顿时一减,如不是坐在沙发上,我随时都有瘫倒在地的可能。 果然,这见丈人的工作,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轻松应对的。 …… 一顿饭吃的并不舒坦,那位姓关的伯父大概便是那次张曦跟我说过的,那位张父多年的老战友。 饭桌交谈中我得知,这位名叫关兴的男人,曾是某市的公安局局长,早年前和张父同属一支部队,退役后进入市公安局,从一名实习警员一路靠过人的能力升为局长后退休。 两位老战友聊天,别人自然插不上嘴,于是我的饭碗成为了张母和张曦倾诉的地方,不消一阵,碗里已经堆起了如山的食物。 但经历了先前的一幕,我那还有心思吃得下饭,只能讲身上所有味觉器官强行关闭,仅凭着吞咽本能下咽。 饭后依旧是茶,张父似乎有意将话题往那个方面引,茶不过半盏,气氛已经由祥和变得诡异起来。 “那是二十年前的一个晚上,那个时候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警员,年龄有了,资历不足。” 关伯父抿了一口茶润唇,张曦则坐在我旁边,抱着抱枕认真聆听。 “我记得那天下着倾盆大雨,我和我的一帮同事们刚刚结束了一项查办了近两个月的走*私案,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局内,想着等下回家美美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 “只是人屁股还没有挨上板凳,忽然接到了报案,有人称在西郊外发生了车祸。我就想啊,这事情不应该是被交通部管吗?但那个时候我人微言轻,况且头儿也没有说什么,只好强行打起精神,和一帮同事驱车前往事故地点。” ——事故车辆是一辆大众桑塔纳,大家都知道,桑塔纳轿车发动机盖很长,但我们到达事故现场的时候,却发现整个发动机都被挤进了驾驶室内,报案那人双腿被夹在车厢内,人已经失血过多昏迷。 我们头儿拨打了消防队和急救电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人营救了出来—— “事情怪就怪在这儿,当时西郊那一片并没有高大的树木,或者是电线杆子一类的东西,说白了那个地方甚至连一个像样点儿的大石头都没有。四周的空旷的,平坦的。但事故分析的结果,却是车撞在了树上,而且在洼陷的车头里找到了老槐树皮之类的残渣,据说那老槐树树龄至少是在百年以上。” ——报案人在营救后一直处于昏迷状态,没有报案人的供述,我们根本就无从查起,但至少有老槐树这一条线索,可是当我们找遍了整个市区内外,都没有发现任何一棵树林超过百年的老槐树。 黑夜,旷野,却因为撞击导致车祸,这事本来就处处透露着诡异。 那个时候封建迷信一套东西已经彻底退出历史大舞台,但当时我的一位同事猜测说‘会不会是装上鬼墙了?’ 这在我们听来就是无稽之谈,一切只有等报案人醒来才能见分晓。 这么一等就是半个多月,就在我们快要将这本就不属于我们的案件忘记的时候,医院传来了消息,报案人醒了。 期初他的神智还是混浊的,无论我们问什么他都无法开口说话。大概是又过了一周,报案人称记起了当晚的情形—— “他跟我们说,当晚他去朋友家聚会,喝了点酒,但也只是喝了一点,并没有醉酒的迹象。快行至西郊立交桥的时候,他看到路边有个穿红色衣服的女子冲着他招手。” “那天不是下着雨嘛,那女孩子浑身上下都被雨淋湿了,报案人好心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给她披上。那女子上车了便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报案人怕女子着凉感冒,开了汽车暖风。” ——虽然报案人并没有喝太多酒,但酒精这东西,无论喝多少,总是会对人产生一定的影响。再加上当时开了暖风,不消片刻,报案人便昏昏沉沉的有了睡意。 但他的神智还是清醒的,期间也多次拍打自己的脸颊让自己保持清醒,偶尔也会借着后视镜回头看一下乘车的女子。 下了立交桥后,女子忽然开口说‘我到了’,报案人连忙停车,女子对他说了声谢谢,当时报案人也是昏昏沉沉,并没有在意。 然而女子说下车后,报案人并没有听到后座开关门的声音,回过头,却发现自己的衣服被扔在后座上,后座上也没有女子做过后留下的雨水痕迹。 报案人意识一下子清醒过来,心知自己怕是撞邪了,想也没想便发动车辆,加大油门狂奔,这走了还不到两里地,灯光中忽然出现了一道红色的身影—— “那身影看似遥远,却又像近在眼前,报案人甚至都能看清那红衣女子脸上的冷笑混合着雨水,忽然间,那女子脸一变,变得七窍流血狰狞恐怖。从看到女子到她变脸,不过几秒钟时间,报案人根本来不及做什么,便狠狠的撞了上去。” “本应该是空无一物的大道,他却感觉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座大山上,在看车前,哪有什么红衣女子。于是报案人趁着意识清醒之际,选择了报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