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渐凉,半月娘坐在床上给印半月绣着小花袄。 印半月就在她娘的身边,学习着手艺,以前印半月倒是顽劣,虽然不愿意出家门,但是也绝不是可以窝在家里学习女红的人。 她除了用石子打打鸟,便是在院子里抓蛐蛐,冬日里就窝在屋子里面靠着暖炉看书,这些女孩子的玩意,她从来不放在眼里。 如今年岁见长,她这心境倒是与以前不尽相同了。 半月娘也觉得越来越欣慰,这丫头也算是让人稍微省了心,也真真是长大了。 屋子里正是其乐融融的一片景象,却被一串急促的敲门声给打破了。 “我去看看。”印半月起身,就朝着院子外面跑去,她哗啦一下子把门打开,竟然看到是白长念站在门外。 他的脸上带着一副玩世不恭的笑容,就那样倚在墙边,如今再看倒是多了几分惊喜。 “好端端的跑来做什么?” “自然是有事。”白长念站直身干,定定的看着印半月,嘴角微微上扬,夹杂着一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印半月心生疑惑,她斜眼上挑,道:“什么事啊?” 白长念俯身,凑近印半月的脸,低低道:“听说你要拜师的那位被抓了,城主要处死他呢。” “恩?”印半月心下一惊,徐风这人也算是做事有分寸,除了给了自己两个不太靠谱的护身符,也没做什么坏事,怎么就无端的被抓了呢? “难道说城主之鬼那徐风除不得?”这是印半月唯一能想到的可能性,那日城主的影子异象,印半月记忆犹新,更何况徐风是白云观的道士,不可能看错的。 白长念又持起他那折扇,摇了摇,卖着关子道:“非也,非也。” 印半月气的撇了撇嘴,然后从他的手里使劲把那扇子抽出,还不忘敲打道:“快说快说,人命关天。天气入了秋,如今都冷了,你还拿个破扇子扇风,也不怕中了风。” “那个徐风道长呢,本是好意去给城主驱鬼,可惜那个城主偏偏说他是装神弄鬼,本把他赶走就是了,可谁成想那个徐风竟然死缠烂打,不肯离去。城主气急,就把他给抓了起来,说他胡言乱语,霍乱人心,理应处死。” 印半月听完白长念的一番话,心下思索,莫非这城主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吗? 当初鬼魅作祟,钱想来可是日日受折磨,如今这城主却是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有点没有道理。 他的影子印半月不会看错的,那个映射出发髻的形状,分明是一个女人! 印半月猜想,那城主应该是让一只女鬼附了身,可鬼魅附身多半是为了寄宿在人体内慢慢生长,吸食精气,这城主理应身体每况日下才对。 “白云观的道士可有去要人?他们自家的徒弟蒙冤入狱,总不能坐视不理吧。” “那徐风可是个高傲之徒,如今落得这副田地又怎么肯让他师傅知道。这不是托人传了封书信出来,让我助他脱困呢。” 印半月白了一眼自己跟前的这个男人,明明是人家走投无路来求救,他可好,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你是白家公子,那城主应该会给你几分薄面,他倒是会求人。”印半月想着想着,竟然笑了出来,他们与徐风不过就是在钱想来家共同捉了一次鬼而已,也算不上是相交深厚,他竟然能求到白长念的头上,倒也不傻。 “要不要去凑个热闹?城主身上的那只鬼你应该也好奇吧。” “就你知道!我去和娘说一声,你等我。” 印半月说完就一溜烟儿的跑了回去,告诉娘亲她要出去一下,就风风火火的跑了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拥有了有异于常人的灵力,所以她才会听到鬼魂的事情竟然有些兴奋,也不像原来那般害怕了。 白长念带着印半月透过繁华的街道来到了城主章元洲的府邸。 章府的院落很大,抬头就可见那宽大的牌匾和金灿灿的章府两个大字,可惜印半月刚刚站顶,就能感受到阴风阵阵,她心里明白,这里果然不简单。 白长念叩门,章府的家丁便前去通报,不一会儿白长念与印半月就被请了进去。 城主起身出门相迎,笑容满满,显然他与白长念也算是熟稔。 “章兄。” “白贤弟,今日是刮的什么风,把你给刮来了。” 章城主一边把他们往屋里迎,一边瞟着白长念身后的印半月。 这白公子可是从来不带女人的,如今竟然带着这样一个小女子,想来是关系匪浅。 这么想着,他不禁又多望了印半月两眼。 只是再次望去的同时,他却觉得心口有些堵塞,一时间竟然有些喘不过起来。 他猛的深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呼出,这才又恢复了正常。 “白贤弟,你身旁这姑娘是……” “哦,这是小弟的朋友,她姓印,名半月。” “紧紧是朋友吗?”章城主的语调轻佻,显然是不太相信白长念的话,只不过人家不说,他也着实不好意思深问。 白长念笑得意味不明,那表情就给人一种无限遐想的模样。 印半月望着章城主,想来她的臭名声只是在七彩镇,若是连凤城都知道她,恐怕这个城主就要把自己扫地出门了吧。 “章兄,此时小弟前来是想求兄长一件事情。” 白长念双手抱拳,虽然是求人,可那气势并不低三下四,反而满脸的容光笑意,好不得意。 “何事?说来听听。” 章城主倒是好奇,他虽然比白长念大上几岁,又是一城之主,可白家可是凤城的贵族,今日说来有事相求,还真的让他想不出什么。 “听说章兄扣押了一个道士,那个道士也算是小弟的朋友,不知道他如何得罪了章兄,小弟带他给兄长陪个不是,如此就放了他吧。” 章城主面色一僵,不成想自己扣押的那个烦人的道士竟然是白长念的朋友,他本也不想要扣押那人,奈何他实在是太过不明事理。 如此,章城主点点头,道:“既然白贤弟都出面了,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只是白贤弟自是要劝劝他,莫要再胡言乱语。我章府一切如常,不曾有过什么鬼魅之秽。” 白长念嘴角微翘,一抹不易察觉的异样神色划过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