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印半月的婶子赵翠珍又来了,不为别的,依旧是给印半月说媒来了,只不过这新郎官则是换了一个人选。 “她婶子,我不是说,这事咱不提了嘛。”半月娘林烯崴一听她赵翠珍又是来说媒的就脑袋仁疼。 赵翠珍可不管林烯崴是不是乐意,那是铁了心了要把半月给嫁出去。 “大嫂子,这次不一样了呀。城东的那个白家,你知道吧,人家说了非半月不娶呢,你好好考虑考虑,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大事。” 印半月就是看不惯赵翠珍那贪便宜的样子,她坐在旁边假装的咳嗽了一声,当她不在吗?还掉馅饼,真是想拿她的身子去换钱呐。 印半月对她这个婶子不满自然是有原因的,她二叔也就只有赵翠珍这一个媳妇,两人生了个独生女命唤赵雨竹。 就这么一个闺女谁不稀罕她可以找个如意郎君过一辈子?可这个赵翠珍偏偏把她闺女许给城南的钱家了。 钱想来其实岁数不算大,可是这不到三十岁媳妇就死了两个,这就不免叫人浮想联翩了。他家有钱倒是没错,可谁也不肯将自己的女儿再嫁过去,生怕死在钱家。 可她这个婶子偏偏胆子大,为了几箱子银子,不顾别人的反对,生生的答应了这亲事,愣是把自个儿十六岁的姑娘给嫁过去了。 所以印半月对于赵翠珍的提亲绝对没有什么好感,除了钱就是钱。不过想想上次她为什么提的是牛二啊,他家穷的很,估计连保媒的钱都给不起吧。 半月娘瞥了半月一眼,大姑娘怎么的没羞没臊的,搁着别人家的姑娘,这说着亲事早就捂着脸跑了,她倒好搁这还发表意见来了。 不过,也用不着半月发表意见,她娘本也就不同意这亲事。 “她婶子,替我回了白家的好意吧,半月我还舍不得。” “嫂子,你为啥不开窍呢?咱可以先把亲事定了,不想半月嫁再等个一年半载也不迟。更何况老爷子病了,这也能给家里冲冲喜。” 半月娘瞧着半月,叹了口气道:“老爷子我会好好照顾,我不能因为冲喜就给半月稀里糊涂的嫁出去。白家在镇子上那是大户,我们半月什么都没有,结亲讲究门当户对,原是我们就配不上,我可不想半月嫁过去受罪。” 赵翠珍这下子可不干了,她憋着嘴道:“咱们印家怎么就不成了,想当年那也是七彩镇上的大户!” 半月娘笑道:“你也会说想当年了,都是祖辈时候的事情了,今非昔比。” “大嫂,你可想好了,这机会可真的难得。”赵翠珍依旧不死心的想再问一句。 “你去回了白家,就说是我们高攀不起。” 赵翠珍挤挤眉,有些不情愿的说道:“既然如此我这就去回了她,可是那半月一时半会也不要再嫁了,得罪白家终归是不好。” 半月娘了然的点点头,她家半月,她还不急着嫁出去。 赵翠珍这才放了心,她起身离开了印家的祖屋。 在跨出印家大门的那一刻,赵翠珍脸上洋溢的是满满的得意之色,半月娘这个决定对于赵翠珍来说,绝对是一箭双雕的好主意,可算是解了她的心头大患了,她怎么能不开心。 只是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这白家的夫人似乎是打定了主意非要取到印半月不可,最后竟然亲自带着礼物,屈尊来到了印半月的家。 半月娘把半月赶到了屋子里,也不知白家夫人和半月的爹娘说了什么,半月娘竟然有些松了口,只是半月的婚事她不想做主,一切还是要由半月拿主意。 而半月爹始终没有发言,直到最后表示一切按照半月的意愿办。 半月被她娘从闺房里叫了出来,只是半月第一次见白府的夫人。 白府家大业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要来他们家的原因,白夫人穿了一件看起来比较素净却又很端庄的衣裙,头上的首饰也不多,看起来典雅大方。 鬓角间的几丝白发彻底暴露了她的年龄,半月能理解她这么大岁数着急抱孙子的心情,可是她不能因为同情就把自己给嫁了,还嫁给那样一个不懂讨人欢喜的人。 印半月施了一礼,对白夫人道:“自古婚姻虽说是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半月的姻缘却想自己决定。我与令郎虽然见过一面,可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朋友,这门亲事恕半月真的不能答应。” 白夫人眼里的失望很明显,可闺女是人家的,主意得是人家拿,她别无选择。 也许两个人真的没有缘分吧,白夫人这样想着,便也点头应了。 临走前,半月把她自己调制的香料塞进了白夫人的手里。 没有什么名贵的材料,半月买不起,她的配料都是山上的那些野花野草,却有着神奇的功效。 “我看的出来夫人这些天应该睡的不安稳,这些香料送给夫人,夜间焚燃可助眠。也是为了感谢夫人吧,毕竟夫人待我不似寻常人家。” 白夫人接过香料,放在鼻尖嗅了嗅,果然香气吸入鼻息,可以安抚心神。 “多谢半月姑娘了,若是有一天你改变了主意,白家随时欢迎你。” “好。”半月挂着淡淡的微笑,将白夫人送出了门。 七彩镇本就不大,白家又是备受瞩目,白夫人这一走,镇子里面的传闻又多了起来。只一天的功夫,所有人都知道遭人嫌弃的印半月竟然推了白家的提前。 有人笑半月傻,有人说她有自知之明,更有人说白家人有病,放着好姑娘不娶偏偏要娶那个无人敢要的女人。 可那些说三道四的人,不过也就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而已。 夜半,印半月又被那个缠了她很久的梦境惊醒了。 只是这一次,她一睁开眼睛,就在床边看到了她娘那一双忧郁的眼睛,和悲伤的面庞。 “娘,你怎么?” 印半月伸手去抹她娘脸上的泪痕,却被她娘拉住了手。 “半月,你爷爷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