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家祠堂外,满目素白。 悲痛欲绝的人们跪在地上嚎啕大哭,撕心裂肺。 印半月茫然的看着周遭的一切,却听不到任何的声音。 寂静,死一般的。 她不知道这是谁的葬礼,她又是为何而来。 就像突然之间从天而降,没有原因。 印半月绕开众人,慢慢的走进祠堂,除了重大节日,那一向是印家的禁地。 印家的祠堂很气派,只是昏暗的屋子没由来的就让印半月觉得阴冷至极。 她就像是被什么力量牵引着,绕到祠堂的暗门,轻轻一推,门开了。 那是一个充满着无尽黑暗的走道,阴森、幽冷。 印半月就那样不假思索的走了进去,等她重新恢复理智的时候,她已经被困在了其中。 她的心犹如擂鼓般砰砰直跳,她猛的回头,原来的那扇漆木的雕花大门已然不见。 剩下的就如同她前方的路一样,黑洞洞的,深不见底。 印半月蹙了蹙眉,她别无选择,只能前行。 不知道走了多久,走道渐渐开始有些微弱的光亮,昏黄又阴暗。 她拐了一个弯,开始发现走廊的两边有很多的屋子,一模一样的门一个接着一个,让人根本分不清楚。 直到她走到了一扇开着的门前,她便停住了脚步。 她朝着屋里探去,里面有一个女人正在沐浴。 她看不到女人的脸,却很能够清晰的感觉的到,她很美,很美…… 长长的乌发垂下,遮住了木桶,发梢零乱的散落在地上。 印半月有些害怕,可她还是大着胆子走了进去,因为这是她在这里碰见的唯一的人,也是她走出迷雾的唯一希望。 木桶里的女人像是感受到了有人渐渐逼近她,她缓缓的,一寸一寸的将头转了过去…… “啊!” 印半月猛的从床上坐起,虚汗已经湿透了全身,她使劲吞咽了一口口水,吓的魂都快没了。 她顺着桌子上昏黄的烛光望去,果然又是夜半…… 已经不知道是几次从这个梦境中惊醒,每次都看不到那个女人的脸,有的只是黑漆漆的发丝,却每次都被吓的半死。 印半月重新缩回被子里,将被子把脑袋盖住,虽然脑海里还会不由自主的回放着那个女人的长发。 长长的,柔柔的,还透露着一丝阴诡。 太阳已经高高挂起,阳光刺的印半月不得不起床,再赖下去,她老娘估计又要来找茬了。 印半月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的衣服穿好,听说今天婶子要来,虽然她不太喜欢这个婶子,可该有的礼貌,她还是不会吝啬的。 印半月蹦蹦跳跳的来到了主屋外,刚想进门就发觉婶子的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大嫂,半月也十五了,是到了许人家的时候。若是嫂子愿意,我这倒是有个人选。” 印半月瞪着眼睛一愣,然后迅速躲在门旁的窗户底下,虽说她是长成大姑娘了,可是她可从来没想着现在就嫁人呐! “她婶子,半月的确要十五了,不过我就这么一个闺女,还不想让她这么早出嫁呢。” 印半月的娘的确舍不得半月,半月可是她的心头rou,让她这么早就嫁出去,还真就是要了她的半条命。 印半月蹲在窗户根底下,小嘴咧的像开了缝的西瓜,自豪感油然而生。 亲生的就是亲生的,亲娘到底是不一样。 “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愁啊!你看看我家雨竹,早早的出嫁了,现在这日子可比跟着咱们的时候过的美多了。” “恩,说的也是。” 半月娘似乎被婶子说的有些动心了,然后继续追问道:“你想给半月说的是个什么人家呀?我们家穷,但也不能去给人做小。” 半月娘说的肯定,可印半月却不干了,刚刚还夸奖了自己的娘,现在她很想收回去。 她婶子嘿嘿一笑,道:“就是住在旁边的牛二呀,老实本分,最关键的是他喜欢半月,一见到半月就笑嘻嘻的,多好。” 这婶子的话一出,不禁半月娘傻了眼,屋外头的印半月干脆气的盘腿坐在了地上。 婶子的心太黑了,半月在心里暗骂道,谁不知道隔壁牛二,又丑又傻,还得了怪病见到谁都傻笑,还真当她半月是傻子呢? 果然里面的半月娘也不干了,黑着脸已经少了刚才的和气。 “她婶子,那牛二我们半月怎么能嫁!以后这事莫提了罢!” 听到她娘亲拒绝,印半月也算是消了消气,本来想进去和婶子问个好,如今看来也不必了。 她起身,都懒得再朝屋里看一眼,溜溜达达的出了家门。 其实印半月也不喜欢出门,如今出去,就一个原因,她不待见这婶子,连见面都不想。 这镇子上的人都不愿意和她亲近,唯一对她好的就是住在旁边山头上,不知道多大岁数的爷爷了,印半月也算是习以为常。 前面街道上有个茶摊子,印半月就凑了过去,路走多了,口喝了。 印半月早已经瞅准了那个紧紧剩下一张无人的桌子,可等她正要坐下的时候,却有一个翩翩公子与她同时落座,刚好坐在了她的对面。 “来壶茶!” 那公子大喊一声,茶坊的老板便拎上来一壶刚刚泡好的茶水。 “赵叔,我的呢?” 印半月不满被冷待,双手撑着下巴,直勾勾的盯着茶坊的赵叔。 赵叔吓得手一抖,给客官的茶都溅在了桌子上,刚刚擦干净的桌子又被他给弄脏了。两片嘴唇蠕动了一下,愣是没说出一个字来。 谁知那公子把自己的壶往半月的面前一推,道:“姑娘先请吧,老板稍后再给我上一壶就好。” 赵叔频频点头称是,飞速离开。 印半月则更是不客气,因为她也觉得这壶茶本来就应该是她的。 她一边倒着茶,一边对着那公子道:“真的给我了?那就谢谢公子了。这两壶茶可都是公子要的,一会儿可是要公子给钱。” 公子掏出怀中的折扇,持扇而摇,脑后的长发也因着阵阵清风,微微凌乱的摆动着。 “本公子倒是不在乎这茶钱,可是姑娘这样坑我,就不对了吧。明明姑娘一壶,我一壶,这账怎么非要算在本公子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