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仙客爬上了岸,他怎么也不相信稻子丢了!跟月正元来到晒谷场打开手电筒一看:袋子没了,粮囤里也空了。柳仙客愣了一阵,说:“阴兵借粮也,孰不知我床河边矣?”月正元夺过他的手电筒,隐约地看见留在晒谷场上马车的印痕,喊道:“我们上当了,他们从另一条逃跑,快追!” 月正元追了好一阵子,大概在杨树湾和三圣山交界处,遇上了望天杨。“不用追了!鬼子的jian细偷走了我们稻子,被友军截获运进了圣道岭。”望天杨坐在马背上喊道。 “什么?不是强盗、土匪,而是鬼子的jian细?友军凭什么劫走了?”月正元如坠五里雾里。 “三圣山的土匪早被红军就收编了。别以为,河东有国共两军守着没有鬼子敢来?今天被友军打死的几个鬼子应该柳边安插在杨柳泉镇的jian细。他们借你们谈情说爱盗走了粮食,并嫁祸于你们。幸亏jian细全部被杀,粮车被友军截获。他们企图独吞。” “那是我们特训班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也好意思留下?我现在就去!”月正元策马要走,被望天杨喊住:“近日,泉家要给杨府送来嫁妆,需要你和杨燕密切配合演一场运粮大戏。快回去休息吧。”望天杨说毕告辞。 月正元躺在办公室的木板床上辗转反侧地想:我一个教官和学生谈恋爱了,差点把粮食丢了,这会在产生怎样的影响?学生再传到家长,家长再传到社会,我月正元还配做教官吗?那杨燕又怎么办?是不是把她的一生给毁了?趁着没造成多大的损失,两青年还没有做出格的事情……哎!一切等明天再说。 月正元忏悔了一夜,思想斗争了一夜。 到了天放亮的时候,月正元觉得有些困,其实是非常得累!睡吧,反正运粮尚早,望天杨还没做安排! “大白天躺着不羞涩啊!一个大男人!”杨燕来到了他的床前。 哎!怎么把门忘了关。月正元披着褂子坐起来,那汗衫透着男子汉宽大结实的胸膛! “是不是望科长来任务了?”月正元兴奋地问。 “想你吧。”杨燕的脸蛋刷的红了,那浑圆的臀已坐在床沿上。 月正元移动一下身子,想离她远一些,语无伦次地说:“杨燕!昨晚都是因为我……是我一时冲动,都是我的错!你是大浴河最漂亮的……也是最聪明的杨燕……你在大浴河畔最有前途的一个……是我给你带来不好的影响,也可能给泉龙杨造成误解……” 杨燕很大方地往月正元的身边靠了靠,她突然冒出了一句,“什么影响?帮我们呢?” 月正元心突地一颤,望着她哭红的眼睛,没想到她如此的胆量,如此地突然。 杨燕说:“正元哥,我们结婚吧。” 月正元沉默了。那一刻他居然泪流满面,是经过很长爱情的跋涉,还是经过太多的坎坷对家的渴望?他想找个女人干活、吃饭、睡觉,还是想找一个事业的侣伴?他不知道,那一刻他真的想哭。 “今天,我郑重地告诉你,正元我要做你的妻子。”她脉脉含情地看着他。 以前,他不过认为她像饥渴的牛犊一样跟在他的身旁,没想到她一直把婚姻联系在了一起。 月正元看着她一汪清水的眼睛,蕴藏在心中的爱情之火终于在她的煽动之下燃烧起来,他不再犹豫了——用力的双臂将她抱起,当看到那双美丽的眼睛紧闭的时候,他又自责起来,难道你发过的海誓山盟,许下的兄妹诺言只是骗她?你真的爱她吗?他轻轻地在她的耳边轻轻地问:“杨燕,怕吗?” 她慢慢睁开眼睛望着他,点点头。 “那我们还是等等吧。”他看到了她的泪水。 她把他抱紧,开心地说:“我们结婚吧。” 月正元问道:“为什么突然想结婚?就是想,你结婚的年龄到了吗?” “泉龙杨都不嫌弃我小,你大我几岁啊?”她苦涩地说。 月正元的心痛了一下,他和杨燕比较:一个是老师,一个是学生;一个大院的千金小姐,一个贫穷的孤儿。他想借今天这次机会给她一个拒绝,他说:“我们不合适……” 杨燕非常苦恼地喊:“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你也是教师啊!玩弄感情的伪君子!你忘了草垛了?你说的话!你做的事!” “我们是师徒,是兄妹,是有点喜欢你,才在一起的。可是,我们确实不合适。你应该找一个更好的……” “我不要分手,我喜欢你,真的,你也知道。”杨燕打断他说的话,已经泪流满面了。没有言语能形容她的心痛,她的心在流血。 他一直沉默着,无力地靠在床沿上,任凭泪水无声地滑落。 杨燕走过去连续捶打着他的胸,追问:“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一句‘不合适’让我受不了。”她停下小拳头,“我真的希望你有别的借口。是不是因为泉龙杨?” “不是!因为我不是你的。我们……分手吧。”月正元终于吞吞吐吐地说。 杨燕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终于变成了现实,任何一个形容词难以表达此时的心情,泪无声地滑落。她的心好痛,好痛,好像一把刀子剜着她的心,那刀子上滴着她的血。 “这为什么啊?为什么?……”任凭她一遍又一遍地追问,他只是说让她找一个合适的。她再次打断他的话,已是泣不成声了,“正元哥。我不要泉龙杨。我只要你,永远和你在一起。我爱你,别离开我。离开你,我怎样活下去?”她只是哭,不知道哭能做什么?只是想把所有的痛哭出来。 天下再心硬的男人都经不起女人的眼泪,何况月正元一直爱着她,含着眼泪说:“请原谅。如果我们有缘来世吧。” 杨燕跑出了爱的小屋。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望天杨没来交接运粮的事。第二天,望天杨没来,杨燕也没有来。 第三天清早,月正元走到村口望着老杨树发呆的时候,柳仙客过来递给月正元一个包裹。 月正元打开包裹,里面是一双用千针万针丝线纳成的鞋垫儿,中间“友情长存”四个大字用金线纳成。在两只鞋垫的夹层里放着一张叠好的信笺,上面写着: 正元,小妹希望哥穿上它走进婚姻的殿堂,去杀鬼子,去教书,去迎接解放的美好明天。我也好放心地去做老爹的孝顺女,去为大哥、二哥攀上大官,去做泉龙杨的妻子!这些日子,让一个教师去爱他的学生,尽管我跟你读书不过半个月。我知道你为我面临着指责,人生的抉择和爱情的考验,因为我的存在才让你放弃爱你的泉清扬,让特训班的粮食差点儿丢失。如果,再这样下去,我只能让你痛苦终生!杨燕期盼着你再见她的时候,不要老提打鬼子和特训班。 至于,我们栽过的杨柳树,被老爹和二哥拔过3次,我又植上了,现在好端端地在那地方生长着。我不知道是否真的不知道植树订亲的婚俗。树已活,就让它们活下去吧。 正元哥,请原谅我的自私…… 月正元读罢情书,急切地问:“她在哪里给你的。”“蝶谷山庄饭店。”柳仙客回答。月正元纵身跨上红云直奔蝶谷山庄。 月正元找到了一个包间,从门口看见了杨燕:一条油亮的长辫子披在苗条的后背上。月正元小心翼翼地走过去,满脸透红地说:“其实有些话,我很早就想对你说。” “说吧。”她连身子都不转,低着头说。 “鞋垫子我收下。我……我看过信了。”月正元走过去看着她美丽的侧影说。 杨燕的心微微一颤,转过身来用一双深不可测的眸子望着他,慢慢吐出几个字来:“过几天我就要和泉龙杨正是订婚了。连大哥也答应了,还跟泉家要了双倍的柜子、箱子和马车,等泉家送过来,我和泉家就要结婚了。” “大哥安排的,他们没那么多嫁妆,婚定不了……”月正元对望天杨满有信心。 杨燕看他那个样子很可笑,担心地问:“要是泉家真的都拉来了,我的名声出去了,怎么办?” 月正元正喝着水,听她这么一说一下子就被呛住了,那咳咳的声音把他本来就泛红的脸咳得通红…… 月正元明白,自己心爱的女人就要嫁给另一个男人了。这样的话,曾经爱过自己的泉清扬、身边的柳仙客也不会瞧得起自己,更不用其他人了!但月正元又不明白,向来不支持杨燕和泉龙杨的婚事,今天突然答应还要亲自去?为什么要把要嫁妆订婚和粮食结合在一起?月正元想到这里,大度地说:“不管什么情况,有我吧!” 这间包厢的门敞开着,一对男女关在一间屋子里不知道会演绎什么样的故事,所以他来时就没有关门。没想到此时的包间门口和门口的走廊里,无数双诧异的眼睛在向他扫射过来。 月正元那红脸变得惨白,想找个鼠洞钻进去。正要落荒而逃,杨燕却优雅的站起身来,漂亮的脸蛋上挂着一丝淡淡的微笑,踮起脚尖将红唇凑近他的耳边,暧昧的说:“今晚,做我的伴娘吧!” “我伴郎还可以。”月正元禁不住想笑。 “我去洗个澡。”杨燕给月正元一个秋波,心跳加速地去了卫生间。她决定今晚无论如何都要将月正元拿下,再也不能错过机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