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干笑，说：“不过，真的能够看到鬼的人也不算很多吧，这本书上写的，阴阳眼还有很多种呢……” 白御时盯着天花板看了一会儿，说：“是啊，不多，而且也有很多种，我和小千，都是很简单的鬼眼。” 鬼眼，就只是能够看得见鬼吗？ 白御时忽然又说：“而且阴阳眼的能力，也有很多不同，与阴阳师的灵力有关，比如说那个家伙那种等级的鬼物，能力不够，很难感觉到他，如果那家伙又刻意掩饰的话，就更加难察觉到他的气息了。” 他们好像都很喜欢用“那家伙”来形容别人。 白千渡也喜欢用这三个字。 子都也是。 白御时也这么说。 那家伙那家伙的，他们都是那家伙。 我暗自翻了翻白眼，说：“说起来，你倒是很少承认子都的能力。” 白御时说：“到今天这一步，他所承受的痛苦，必定超乎所有人的想象。” 我怔了怔，忽然说不出话来了。 白御时如此满含惆怅的话，现在想来，竟然无比正确。 子都他，一定爱极了颖姝，才会将自己逼到这个地步。 我心中隐隐有些发酸，总觉得，我和颖姝还是不一样。 他现在对我，或许根本不如真正的颖姝。 也或者是，因为失去，才会感受到那种痛彻心扉？ 我不再多想。 白御时沉默良久，说：“除了他之外，我这辈子见过的最强大的女鬼，是在两年前，小千那个时候还在上大一，市里有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夜场伴舞小姐，因为得罪了某个老板，最后被十几个人****至死，死后沉尸河底，没过多久，就已经变成了凶残的厉鬼，真正的厉鬼和那种家伙不一样，他们的灵魂变得很纯粹，一切的妄念都被抛下，只剩下了残暴的复仇。” 子都拥有一双清澈的眸子的原因，最大的原因，还是因为颖姝。 我微微垂眸：“所以，他果然很爱颖姝……” 白御时似乎没有听到我说的话，继续说：“除了某些特殊情况之外，堕落的恶灵厉鬼，都没有多少道理可讲，鬼物有很多种，真的到了阴间都容不得的地步，内心必定只剩下了仇恨，和至深的怨气。” 我问：“某些特殊的情况？所以说，不是所有的恶灵只会害人？” 白御时说：“那个家伙那种情况，几年前来可能都只有他一人，除了他的特殊情况之外，某种得到了鬼神特别照顾的鬼物，也会变成厉鬼，拥有强大的力量，却能够保持基本神智。” 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就是说，走后门的鬼了？” 白御时又转头看着我，眼眸里的情绪变得很复杂。 我愣了愣：“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忽然说：“相思，有人说，一见钟情都是见色起意。” 我不明所以，不知道他忽然说起这个做什么：“啊？” 白御时说：“可以说对，也可以说不对，所谓见色起意，只是因为对方身上有某股气息吸引到你了而已，并不单纯是指容貌。” 我还是不明所以：“啊？” 对方身上的某股气息？ 我眨了眨眼睛，忽然想到了第一次见到子都的时候的样子。 他坐在窗台上，迎着月光。 青丝无风自扬。 举世无双。 那一瞬间，好像真的有某股气息渗透到了我心底。 所以，我其实很早很早，就已经对那种家伙——见色起意了么？ 白御时忽然笑出了声来。 我回过神来，好奇地看着他：“有什么好笑的吗？还有，御时表哥，你到底是要说什么？” 白御时微微笑了笑，说：“只是觉得，相思眼珠子转来转去很有意思。” 我一脸茫然：“我的眼珠有转吗？” 他说：“我看在了眼里，只是你感觉不到而已。” 我无言以对。 好吧，我自己的确是什么也感觉不到。 我只是想到了某些事情而已。 白御时忽然又说：“相思，我让老沈送你回去吧……” 我又怔住了：“什么？” 他—— 他说什么呢？ 回去？ 回哪里去？ 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御时再次说道：“相思，你回去吧……” 我摇了摇头：“我，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他是—— 要让我回去？ 白御时认真地看着我，说：“你不属于我，你所做的，已经让我很高兴了，所以，回去吧，我也知道，我自己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这个人，那么心软，到时候一定会哭，不想看到你哭的样子。” 我语塞，说不出话来。 他继续说：“相思，有时候，你的善良也要有棱角一点，多为自己考虑考虑，没有必要为了我这种人，勉强你自己，走什么路，过什么生活，都是自己选择的，一切都需要自己来承担。” 我的眼眶微微有些湿润，看着神情都有些颓废的他，始终觉得自己有很多话要说，却怎么也开不了口。 白御时说：“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以前那种每天都充满了伪装的日子，我本就不喜欢，我和小千永远都不是一路人，他乐意自己承担一切，乐意什么都憋着，我不乐意，我只是，说出了我自己真正的想法而已，也许，不管有没有你，我都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你真的不用把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 他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是在说着今天吃什么一样简单的事情。 而我却觉得无比难过。 是啊，他不曾做错什么…… 他只是做了一个决定而已…… 我的鼻子越发酸涩了，哽咽着说：“御时表哥……” 白千渡他，说了会等他回去的。 他沉默好几秒，道：“我让老沈，送你回去吧。” 我的身体有些僵硬，刚想好的话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了。 他说：“什么都没必要考虑，回到他身边，你一定会很高兴，小千他，就喜欢看你高兴的样子，哪怕你并不是因为他而高兴，他也满足。” 我张了张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我……御时表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