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御时摇头：“你活着的时候就被自己的骄傲害得不浅，如今还是改不了，你怎么就知道，这唯一的机会，我没有办法动你呢？”

子都笑：“说的你好像很了解我一样。”

白御时说：“这句话我也想对你说，你认为，这一次的结果还是会和上一次一样吗？”

子都没有说话，姿态还是很无所谓的样子。

我还是没能忍住，始终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做点什么。

“你们不要这个样子好不好，其实很多事情都可以解决的，没必要执着……”

话还没说完，我就说不下去了。

他们周围的气息都僵持着，似乎已经不容许我再做什么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到底是怪什么呢？

宿命？

所谓宿命，也只是因为他们过分执着了而已。

到如今，似乎只是一种不得不分出高下，得到结果的事情了。

就好像一场战争，谁也不喜欢战争，可是双方都知道，没有办法停止了一样。

子都拉住我的手，不轻不重地将我拉到一边：“相思只会让这件事永远都没有个结束，我知道，你不希望发生不好的事情，放心，我会对他手下留情的，我保证，只是教训他一顿。”

我撇嘴，甩开他的手：“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说这种话！”

分明就是激怒白御时。

说什么会对他手下留情什么的，根本就是让局面变得更糟糕。

*

从一开始，白千渡就没有说话。

他的视线，始终放在白御时身上。

我转头看他，一眼便瞧见了他眼中的淡淡悲戚。

这应该是自从白御时做出了选择之后，第一次见到他。

看到他身上那些不人不鬼的印记，白千渡还是会难过吧。

然而他始终，都没有说过话。

我忽然想起了以前，白千渡和子都说过的话。

如果白御时真的与他站在了对立面，他终究会选择与白御时同一阵线。

但是他现在，似乎已经失去了立场。

子都与白御时对视着，已然剑拔弩张，但是谁也没有先动手。

仿佛在进行一种无法言说的交流。

又或者是说，他们都在等对方先动手。

白千渡的神情有些黯然。

我看着他，默默走到了他身边。

他并未转头看我一眼，不发一言。

幽暗的地底下，静谧无比。

也不知道是等待了多久，白千渡张了张嘴，终于开口。

他轻轻唤了一声：“御时。”

白御时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小千。”

白千渡的瞳孔微微缩了缩，沉默一瞬，道：“御时，你不该来的。”

白御时反问：“为何？”

白千渡没有说话。

我也正想问他，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下一秒，就听到子都说：“逼不得已，与我对立，他明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还是要出现在这里，原因只有一个，他的时间不多了，小白你想说的，是这个吧？”

白千渡沉着脸，还是不说话。

子都又说：“正是因为时间不多了，明知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却还是不得不出现。”

我有些惊讶，他所说的时间不多了，是指白御时？

他已经没剩下多少时间了么？

白御时扬唇，笑容复杂：“没办法，若是有狗拼命地想要咬我，我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啊，你如此希望我来，我又怎么能让你失望呢？”

子都说：“我是要激你来，不过我也说了，我不会真的把你怎么样，我只是觉得，有必要让你更深刻地明白，没有谁能从我手里硬抢任何东西。”

话音一落，一滴水的声音落下。

气氛猛然发生变化。

根本不及反应，子都和白御时便同时动手。

整个地底萦绕着阴森的鬼气，压抑万分。

头顶上的石头震了震，仿佛下一刻，这里就要完全坍塌一。

我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

白千渡匆忙走到我身边，拉住了我的手腕：“应相思，你得先出去。”

我忽然想起子都的尸身，立刻摇了摇头：“不行，我得回去……”

想要对付子都，必须从他的尸身动手。

白御时不可能任何准备都没有……

老沈！

他还有老沈这个助力！

我甩开白千渡的手，说：“我得回去看看他的尸体！”

白千渡似乎想说点什么，但是却没有开口。

他的脸笼罩在萦绕在周围的阴森黑气下，眸子里情愫复杂。

而他也始终没有移动过，任凭狭小的空间里，白御时和子都相斗，任凭碎石洒落在他的脑袋上。

我皱了皱眉头，缩着脖子抱着脑袋就往里跑。

一块巴掌大的石头突然落了下来，砸向我的头。

我愕然，迅速蹲了下来。

下一秒，冰冷的黑气就从我的脑袋上卷了过去。

石头顿时转向，打在了一边。

尽管如此，他们也还是顾虑着我。

我始终认为，自己有改变一切的能力。

然而子都说的很对，我只能让事情一直僵持下去。

白御时的事情不会得到解决。

他始终都会想着要如何除掉子都。

他也始终都处于无法言说的痛苦之中。

不死不灭，却生不如死。

我咬了咬唇，终于明白，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力感。

就算我用生命在威胁他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白御时回不了头，而我也什么都做不了。

我站了起来，匆忙往前跑。

手中的光笔直，却显得微不足道。

*

子都的尸体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被束缚在巨石上。

沧桑，悲凉。

不出我所料，老沈的确站在子都尸体旁边。

他背着一个深色的包，手里拿着符纸和特殊的木刻。

我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住手！”

老沈转头看了我一眼，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下来。

他将符纸贴在了尸体上，将木刻埋在了尸体胸前无法愈合的伤口中。

一道金色的亮光，从尸体周围升起。

老沈不理会我，速度很快。

他拿着一根光滑的棍子，在尸体周围画着圈。

我脸色苍白，立刻跑了过去，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就将他扑倒在地。

白御时果然还是有准备。

他知道，自己真的要打，并非子都的对手。

所以，他只要等到老沈这边处理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