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们,或许也快要死了。 白千渡靠着牢房的墙角坐着,默默闭着眼睛。 子都手中握着竹箫,还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唯一看上去在认真思考的,只有白御时。 我扶着牢房围栏,又叹了一口气。 子都忽然开口:“相思。” 我抬头,无力地看了他一眼:“干嘛?” 他勾了勾手指,示意我过去:“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过来躺着。” 我摇头:“不要,万一睡着了再也醒不来怎么办……” 子都轻笑,说:“不会的,既然你不愿意过来,那我只好过去了。” 我撇嘴,站了起来,走到他身边,然后缓缓坐了下来:“说真的,我还不想死。” 他不以为意,伸手将我揽了过去,轻轻拥着:“不用想太多,也许,睡一觉就好了。” 我靠着他,脸颊微微有些红:“其实我脑子很乱,我甚至会想,你们是不是也是幻觉,这一切都是假的,陷入幻境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轻笑:“真的,都是真的,并不是只有相思一个人……” 我缩在他身边,紧紧抓着他的手臂:“但愿这一切不只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白御时忽然清了清嗓子:“咳咳……” 我微微愣了愣,转头一看,才发现白千渡的脸色很奇怪。 他见到我看了过来,于是又将视线转到了一边去。 白御时说:“这个时候,还是照顾一下小千的情绪……” 此话一出,白千渡好像更不高兴了:“御时,别什么事情都扯到我身上。” 白御时笑了笑:“好了,不开玩笑,小千暂时还没有头绪吗?” 我不得不感叹一句,白御时当真是高手。 这一下子,就把话题转开了。 他似乎是担心白千渡不高兴…… 话说,我只是坐在了子都身边而已…… 仔细一想,还真是尴尬。 白千渡说:“我从未见过永恒复现这种东西,而且,布阵的人比我厉害,只能等。” * 守在外面的两个男人好像也不管我们,自顾自地说着话。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浅色衣袍的男子走了进来,身后还带了两个护卫。 他一进来,两个守卫就恭敬地站了起来。 “听说抓了几个细作?” “是,大人,已经关起来了,大人是要审问吗?” “嗯,一个一个审。” “是,依大人看,是准备先审何人?” 听他们所说的话,是准备审问我们这这几个jian细了。 我有些心慌,不知道他们是准备怎么审问我们。 那个人的视线落在了我身上:“先从女子开始审……” 守卫点头,应声准备打开牢房的锁:“是……” 另一守卫忽然问道:“不知道盐泽情况如何了?” 那位大人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老样子,不过,神女会保佑我们的。” “唉,说的也是,会好起来的,昨日的祭祀那么顺利……” 我正听着他们说话,守卫便将我提了起来,气势汹汹。 子都拉住我的手,低声说了一句:“相思,没事。” 我深深呼吸着,毫无力气,被男人拖着离开。 没事,这是永恒复现的幻境,都是假的。 而我,只是即将见证永恒复现的楼兰覆灭之谜罢了。 * 我被绑在了椅子上。 审问我的那个大人穿着一双钩头靴,一身束腰长袍,坐在了我面前。 他的面前摆放着一个陈旧的牛皮袋子,烛光摇曳。 听他们所说的话,大概可以猜测,这位大人正是今晚水利工程的监工。 因为罗布泊的缺水,他看上去也很疲倦无力,心力交瘁。 他问了许多问题,而我一直都小心翼翼地回答着。 问我哪里人,我也只能如实回答。 他蹙眉,道:“胡说八道,中原人的装束根本不是这番样子,你们到底是哪国的细作?” 我很无奈:“中原很大的,很多地方你肯定不知道,我们真不是细作,你有见过这么容易被发现,又不带武器的细作吗?” 他又问:“那为何鬼鬼祟祟地出现在盐泽附近?” 我有些茫然:“盐泽?” 随即想起,那时候罗布泊还不叫罗布泊。 那个湖泊,叫盐泽。 我只好说:“我们只是好奇你们在做什么而已,真不是细作……” 各种各样的问题接踵而来。 他最后也还是没有得出个所以然来,估计是见我态度诚恳,也就没有动刑,只好放我回去。 那位大人离开之后,牢房守卫押送我回去。 刚走到牢房门口,他便浑身抽疼了起来,整个人倒在了地上。 我愕然:“你怎么了?” 除了他之外,另一个守卫忽然也从椅子上倒了下来,脸上的肌rou拧作一团,仿佛一只苦瓜,汗也一个劲地滴了下来。 此时,牢房里的几个人也相继站了起来。 白千渡说:“先拿钥匙,打开牢房。” 我反应过来,点了点头,匆忙去倒在地上的人身上去翻找钥匙。 倒地不起痛苦不堪的守卫忽然抓住了我的腿。 我有些害怕,索性一脚踹开了他,然后去找钥匙。 * 等我找到钥匙的时候,两个男人已经完全倒地不起了,脸色毫无血色,瞬间如同两具干尸一般。 我胆战心惊地打开牢房的门,不敢再去看突然死去的那两个男人。 白御时忽然抬手:“等等……” 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什么?” 白御时说:“死亡……已经开始了……” 我猛然反应过来,也就是说,这个地方,已经开始走向覆灭了吗? 楼兰人们,都是以这张方式死亡的? 白千渡走出牢房,只看了那两具尸体一眼,便拿起了自己的包,从包里找出了急救箱。 他缓缓说:“你们先不要动,突然猝死,可能是因为中毒。” 我呆在原地,认真地看着他。 子都站在我身边,双手环胸:“中毒可不是这个样子,这样子,倒更像是一种诅咒。” 白御时沉默着,一言不发。 白千渡打开小刀,也懒得消毒了,直接划开了那人的手臂。 一道伤口下去,竟然半点鲜血都没有。 呈现在我们眼前,是已经不像是人的**的**。 一条跳动着的细长虫子,从伤口中迸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