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怔怔地看着白千渡:“你看得懂这些字?” 白千渡面无表情:“很久以前,我父亲给我讲起一座古墓的时候,我有特地去了解过,但是并不是很肯定,要说大篆,那家伙最清楚。我之所以不说,是因为我和那家伙的看法一样,这上面刻的字,并没有什么意义。” 他们两个的步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真的一致。 白千渡管子都叫“那家伙”,就好像子都一直管他叫“小白”一样。 我低头看着青铜板上刻着的跟扭曲的动物一样的奇怪文字,皱了皱眉头,随即转头看向子都,问道:“喂,子都,这上面的字到底是什么?” 子都双手环胸,扫了一眼:“死生契阔,归来相思。” 我蹙眉。 死生契阔,归来相思…… 这种东西,刻在这块青铜板上,到底是什么意思? 白千渡说:“先秦时代四言诗句很流行,如果没有猜错的话,这块青铜板的历史,至少有两千多年了,而这上面的话,大意便是对男子的思念,君子墓矣,墓代表的是死亡,这几句话的作者,在怀念一个死去的男人。” 他说到这里,我想了很久,忽然转头看着子都:“先秦时代?和你活着的时候差不多,这个东西你没见过吗?” 子都还是那副漫不经心的表情:“先秦时代,说的那么轻巧,我活了不过二十几年,如何能和与一个时代相比,关于这种东西,我也只是听说过而已,活着的人会用诗句来怀念死去的人,将自己的思念,刻在青铜板上,能够保存很长的时间,随着作诗的主人一同下葬,这种做法,据说是可以让他们在来生,再次相遇。” 白千渡接着说:“他说的,是一种很古老的仪式,一般是有缘无分的情人,没有办法在一起,唯有祈求这种方式,来让自己来生与另一人相遇,现在已经没人这么尝试了,将思念刻在青铜板上和怀揣思念的死者一起下葬,只是其中之一,还要请巫师来做法事,当时有这个能力这么做的,家世必定显赫,或者有封爵位,诗句并没有多大的意义,重要的是,青铜板背后的图案。” 我想了想,将青铜板翻了过来,看着那些线条,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难道是某种特别的图腾? 应该不是吧…… 白千渡低头看我:“很可能是地图,墓xue的地图。” 他一说地图,我的眼神就变得复杂了起来。 先秦时代的墓xue,估计很难找到保存完好的了。 不管怎么说,也过去了两千多年啊…… 如果真的能够找到墓xue,墓xue里面还有点什么,那岂不是要发大财…… 转念一想,这块青铜板是爸爸和mama寄过来的,他们肯定也有参与这些事情吧,他们在研究那个和青铜板有关的墓葬吗? 子都似乎是猜出了什么,问了一句:“所以,相思是准备找到四块青铜板之后,去找那个墓?” 灯光之下,白千渡的脸色有些苍白:“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的,你父母的工作很特殊,这块青铜板被分成了四块,切割技术非常现代,他们如果真的参与了什么,估计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是啊…… 白千渡说的没错…… 完整的青铜板,是被现代科技分成四块的…… 如果真的有墓,那个墓也已经被人发现了。 但是—— “我知道,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必须要找到爸妈,就算表哥你不帮我,我也总该找到剩下的两块青铜板,正如你所说,青铜板是被现代技术切割成四块的,那么墓xue已经被发现,我爸妈他们很可能到过那个地方,不管怎么样,我都要去那个地方看看。” 这对我来说,就是最重要的一个线索不是吗? 爸妈去过的地方,我必定要过去看看…… 他们或许还活着,或许已经死了,不管答案到底是什么,我总是要知道…… 想着想着,忽然觉得很难过。 为什么一定要参与这种特殊的工作呢? 为什么可以当做我不存在呢? 姥姥说,他们都是有苦衷的,我要学会体谅…… 可是,体谅两个字,如今已经变得那么沉重了…… 我的生日他们没有回来,没有消息,就连姥姥的离开,他们也没有参与…… 这种难过,要怎么去体谅? 子都忽然开口:“相思是否有小白的帮助,并不重要,相思只要有我就够了,相思想要做到的事情,我都会帮你做到。” 他将手从我脑后伸了过来,轻轻放在我的脸侧,淡淡地说:“我存在的意义,便是相思。” 我撇了撇嘴,拍开了他的手。 这家伙,简直就是举着矫情的旗帜耍流氓! 白千渡冷哼了一声:“哼……” 我转头看他,只见他已经将手放在口袋里,默默转身,一副什么也不打算管的样子。 子都轻笑出声:“哟,小白好像吃醋了……” 我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神经病!” 白千渡哪里是吃醋,他只是在表示,自己对一切都是那么不屑一顾而已! * 青铜板的事情告一段落。 电视里报道了一个因为梦想受到打击,最后产生反\/社\/会心理,乃至自残流血而死的女大学生。 学校里上上下下都沸腾了好一阵。 怎么说,也是死了一个人啊…… 我有些害怕,自己身边是不是要经常死人了…… 舞蹈系的谢妙妙大病一场,请了半个月的假,被病痛折磨得可怜兮兮。 所有人都说,她这是因为抢了齐云的资格,满含愧疚的原因。 只有我明白,一切都只是报应而已。 从来都没有真正的赢家…… * 我已经将那两块青铜板上的字记下来了。 君子墓矣,奈何长戚。 死生契阔,归来相思。 这段时间以来,脑子里始终环绕着这些信息。 想着想着,忽然就想到了子都。 我问他:“说起来,你当初也比颖姝先死,你说,她会不会也给你写了什么东西?” 我以为,这种问题会让他不开心。 没想到他还是一脸漫不经心:“谁知道呢,或许有,或许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