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把我在梦中见到的东西告诉他。

但是在讲述自己的梦境之前，我还是说了一下子都的事情。

因为不管怎么说，那个梦境也和他有关。

“事情就是这样了，因为他的关系，自从我十八岁生日之后，就开始做那个梦，两次竟然还是连在一起的，在梦中，我变成了一个叫做颖姝的女子，看到了好多好多古代的人，还有子都……”

语毕，白千渡沉思了很久。

我说完之后，端起面前的咖啡，喝了一大口。

真苦。

他站在我身边，忽然出声，轻声说着：“公孙子都，春秋时期郑国公子，按照他死的时间，化为厉鬼之后，道行一定不浅，而且我的估计不会出错，作为鬼，他一定是极为强大的摄青鬼，生前经历了很痛苦的事情，却始终没能咽下最后一口气，将死未死地在极阴之地待了很久，这种恶鬼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好心……”

我低着脑袋，忽然想起了子都陪着我睡觉的时候的样子。

惨死的恶鬼？

摄青鬼？

真的是他吗？

他真的会有白千渡所说的那么可怕的时候吗？

我喃喃地问着：“可是，自从出现之后，他一直表现得很正常，而且，也救了我很多次了……”

白千渡沉默一瞬，说：“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他的目的，是把你变成他真正的妻子。”

我抬起头，看着他：“什么意思？”

白千渡说：“颖姝，是他生前的恋人，而你在梦中，一直都是以那个女子的身份出现，经历着颖姝所经历的一切，等到你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的时候，你就不再是应相思了。”

他难得很详细地给我解释了这么多东西。

仔细想了想，我终于是明白白千渡所说的指的是什么了。

子都——

想要利用虚实难辨的梦境，把我变成颖姝！

是啊，从一开始，他喜欢的就是颖姝，虽说他和颖姝之间的婚约像个玩笑，可是我又不是瞎子，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提及颖姝的时候，眼中的哀伤呢？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里，我忽然觉得很难过。

白千渡的猜测合情合理。

原来，自己终究只是一个被利用的工具而已。

他吻我，也只是为了让我神智恍惚，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把我变成他心爱的颖姝。

等到梦境结束，我拥有了颖姝的记忆，大概也就彻底抛弃了应相思这个名字吧？

白千渡说：“我言尽于此，你的事情，做出选择的是你自己，只不过，我可以帮你对付他，你想清楚之后，再给我打电话。”

听他的语气，大概也是看出了我的情绪不佳，猜出了什么吧？

所以才说出了让我自己想清楚的话。

*

没有脚步声，没有道别，白千渡什么也没有多说，默默离开。

我在咖啡厅内坐了很久，直到薛水凡跑了进来，我才恍然醒悟。

薛水凡拍了拍我的肩膀，匆忙问道：“相思，应相思，白神的资料怎么样了？”

我回过神来，转头看了她一眼，匆忙收好自己的本子和笔，放在包里，只说：“我回去慢慢和你说。”

薛水凡一脸高兴：“我就知道相思你出马一定行的！”

我苦涩一笑，还真没心情和她开玩笑。

就连我自己都说不上来，为什么心情这般沉重。

一路上，薛水凡一直问着我白千渡的事情。

“白神喜欢什么样子的女孩子啊？这个问题很重要的……”

我面无表情，一边走，一边回答她：“你们白神不喜欢女孩子。”

薛水凡顿时捂住嘴，一脸惊讶：“他不喜欢女孩子？我神的腿竟然是弯的？！”

我转头一看，只见她脸上的表情很精彩。

薛水凡像是在自娱自乐一般，说着自己的话：“难怪他从来都不交女朋友，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啊呜，好难过啊，简直是暴殄天物啊！为什么单身狗这么多，因为帅哥的腿都变弯了啊！”

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白她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腿变弯了？”

薛水凡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说：“这个你也不知道？白痴，就是基佬啊！”

我：“……”

此时此刻，我才明白，我刚才说的话，对她造成了误导。

现在，薛水凡是误以为白千渡是个同志了？

我很无奈，其实也不能怪我，谁让白千渡自己不交女朋友，还说不喜欢女生这种话呢？

*

谣言是可怕的。

不到一个星期。

“白神的腿是弯的”这个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滨城大学。

那段时间，仿佛所有人都在说这个事。

而且有大半的人对此深信不疑，我所认识的，只有薛水凡这个铁杆粉丝，始终以“成为白千渡女朋友”为信仰。

至于大家相信的原因，只是由于，所有人都知道，这个消息的最初散布者，是身为白千渡的表妹的我——大一新生应相思同学。

不过，谣言止于智者。

白千渡对这种事情毫无兴趣，根本懒得回应。

他留给大家的只有一个眼神，攻气十足的眼神。

于是慢慢的，就再也没人拿这个事情来说话了。

*

我在打热水的时候，忽然碰到了突然冒出来的子都。

开水房光线很暗，透着女生宿舍特有的潮湿阴冷气息。

子都从我背后靠了过来，朝着我脖子上吐了一口冷气：“相思。”

因为已经习惯了他的这种突然式袭击，我只是小小地吓到了而已。

好在，我已经很能保持冷静了，不至于把开水洒自己身上。

我转过身，瞥了他一眼，不想和他说话，提着热水径直往前走。

子都对于我的态度似乎有些不满：“相思……”

我才不搭理他。

如果不搭理他的话，那么就可以保护好自己，不被他利用了吧？

下一秒，整个宿舍楼仿佛都开始扭曲，发生变化。

走廊上一个人都没有，房间的门不知不觉变得破破烂烂，比起刚才，充斥着更多的暗沉气息。

我停住脚步，站在原地。

子都缓步走到我面前，微微低头看着我：“相思，总是一副很不愿意看到我的样子，现在竟然还装作没有听到我说的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