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吉他的声音,在空洞的音箱中转悠,缓缓飘出,随着音乐的节拍,火苗微微跳动。 汤臣才慢慢的把铁棍穿过羊腿,架在本来是空着的地炉架上。 我也没了弹下去的想法,把吉他丢在一边。 李月问道:“怎么不弹了?”我摇头:“累。” 盯着火苗,想着这几天的事情。渐渐地出神了。等回过神来,却看到火苗中有些异样的东西。 那火苗中有一团扭曲的墨团,像一只被网住的八爪鱼,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挣脱网的束缚。越是入神,我发现我越能看的清了。渐渐,我看清了,那墨团是一个影子。一人一马的影子。那手持大刀的骑士,越来越近,越来越大,我甚至,能在他的眼睛中,看到我的倒影。 倒影里,我满身是血,铁青着脸,胸口被挖开一个大洞,里面的心肺都不见了。只有一洼昏暗的血。 再抬头看那骑士,骑士走马经过我的身前,扬起大刀,猛然砍了下来。 我浑身无力,想要挣脱跳开,但是,我没有心,所以我没法动了。刀越来越近,我甚至都不能呼吸了。 终于,我用出全身力气,抬起了右手,挡了上去。刀刃的刺痛,让我忽然有了呼吸的气力。 “啊!” “怎么了?怎么了?” 看着一切如常的周围,依旧燃烧着的火炉,我看了看被柴火烫伤,长了几个水泡,又被火燎了一下的手:“没事儿,手被火烫了。”我坐在火炉旁的地上睡着了,做了个藏族铁甲骑士的梦?说出来也没什么意义。 刘思蕾转过头过来,看了看我的手:“三个水泡,处理一下把,不然一直都会疼。”说着,就要起身去拿针。 不料,可能是坐太久了,刘思蕾的腿麻了,猛然站起来,却失去了支撑,摔向地面。 我也没能来得及扶住她。 “咚!” 刘思蕾缓缓的坐起身来,揉了揉手肘。有些疼。 我听到那声音,下意识的敲了敲身边的地板。整个屋子,都是用木板铺的,除了火炉一转,其他地方都是地板。“当!” 刘思蕾停下了揉手肘的动作,诧异的看着我。我也看着她。 汤臣停下割rou的刀:“你们什么情况。” 刘思蕾恍若未闻,又敲了下地面:“咚!” 我也在敲了一下“当。”随即压低声音:“你那地下是空的。” 汤臣正要说话,刘思蕾抬起食指,压在嘴唇上,做噤声状。 在场几人都明白了过来,我轻声道:“羊腿烤好没?” 汤臣点头:“差不多了。” 我看了看他手边的碗:“拿个碗,乘几块rou进去给扎格,出门时,装作不经意的把门拉上。” 汤臣明白过来,割下几块rou,放在碗里,吹了吹。走了进去。 远远地,能模模糊糊的听得到里面的对话。 “只有那么多食物了,也不知道雪什么时候能停,大家都少吃一点儿。烧水很难,我等你吃完拿着碗再出去。” “用过的碗继续用?不好吧?” “废话,给你腿缝伤口的针也没消毒,现在哪儿还有空在乎这些。你愿意出门去取雪烧水么?愿意去你去。” “好好好,我就是一说。王仁的事情,我不知道,你……” “闭嘴!” 随后,便没了声音。 半响,汤臣走了出来,右手提着完,左手顺带着把门带上了。 扎格的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 先和扎格争吵,再关上门,不会被怀疑,我示意汤臣做的好。 放下碗,汤臣才压低声音:“现在怎么办?” “先吃东西,一会儿再看。”刘思蕾摔倒的地方,本来是一张桌子,但是放棉被时把它拖开了和其他桌子拼在了一起。下面居然是空的。从头到尾,扎格都没有提过这种事情。藏区是没有挖地窖的习惯的,这个底下一定有什么秘密。 众人不再说话,都闷头割羊rou吃着。 许久,扎格房间也没有声音,我压低声音:“找一找。”说完,就在刘思蕾摔倒的位置仔细看了看。 果然一块木板上,压着一个木楔子,汤臣把刀递了过来。我拿着刀,跪在地上,轻轻的翘了翘木楔子。翘了很久,才撬开。 拿掉木楔子,旁边的木板松动了一下。我扣着木板,轻轻的抬了起来。 一个手滑,木板差点落下去。刘思蕾眼疾手快,接住了木板。一块八十公分长宽的木板,被抬开了。 露出一个黑洞洞的洞口。 光亮微弱,这个洞口如同嗜人巨兽的嘴巴,让人胆寒。 桑叶拉了拉我:“要下去吗?” 我点了点头。从火炉里拿起了一根刚刚点燃的柴火。 洞口有一个竖着的梯子。我顺着梯子走了下去。 刚刚到地上,还没看清什么东西,李月也顺着下来了。 “你干什么?” 李月扬了扬相机。我点了点头。 地窖不大,却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李月拿起相机开着闪光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朝着对着梯子的角落指了指。 我举起火把探了探,才看清,有一块大塑料布,下面不知道盖着什么。塑料布像是很久的东西了,本来透明的塑料布上,被熏得漆黑。 我总觉得,下面不是什么好东西,走的很小心,走到塑料布边,弯着腰,拉开了塑料布。 一股腐臭的味道涌进我的胸腔,我抬手连续敲了几下胸口,才没咳嗽出来。 李月捂着口鼻,单手用相机拍了一张照片。 我才将火把探了过去,尸体。两具。都是女人。尸体干枯,像是放了很久了。若不是这里干燥,恐怕早就发涨腐臭了。但是在干燥的环境中,这两具尸体有变成干尸的迹象。 就在一周之前,这里白天的温度还有三十多度。藏区就是这样,高原,白天三十多度,晚上零下。不过最近几日,连续降雪,白天才冷起来的。 李月拉了拉我的衣袖,指着中年女人的尸体:“她在动!” 我也吓了一跳,抬起火把,仔细的观察。 那尸体的头稍微的颤抖了下。 我和李月齐齐退了一步。上面四人还摸不清状况:“怎么了?” 我又壮着胆子上前一步。 接下来的一幕,让我永生难忘。 一只毛茸茸的东西,从女人尸体的右眼眼眶中突兀的冒了出来。然后挣扎着动了几下,蹦出眼眶。朝着地窖中一个角跑了过去。消失黑暗中。 李月仅仅的抱着我的左手臂:“上去吧。” 我摇了摇头:“那是,老鼠。”从人脑中钻出来的老鼠。掏空了一颗头颅的老鼠。 火把照过去,我确认在没有老鼠在尸体上,才蹲了过去,左手臂袖子捂住口鼻,仔细观察。 两具尸体都穿着简陋的藏族服装。应该是藏族中的普通人。中年藏族女人身体干瘦,是受到水分蒸发的影响,不过可以猜测,生前也不胖。旁边年轻的藏族女人,五官精致。也许不应该叫女人,而是女孩。她还是个,孩子。 一定要确认她们的身份。 我忍着臭味,抬起了左手,伸到藏族妇女的怀里。 “你干什么!”李月差异的压低声音抬高音调叫喊。 “别说话!你以为我是变态想要摸尸体么?我要确认她们的名字。” 终于,我摸到了一个小布包,捏着布包的一个角,抖了抖。黏在一起的布包散开了。掉下了百多块零散的钱,以及一个身份证。 拿起身份证,上面的藏文我不认识,但是汉语确认得:“雪向娜姆?” 故技重施,翻看另外一具尸体,却什么也没找到。手上还带出了一些风干结成珈的血。 这是娜姆母女的尸体? 我示意李月上去。李月回头对着尸体又拍了一张。才将相机挂在脖子上,缓缓爬了上去。 我也跟了上去,举着火把,单手爬了上去,火光渐渐抽离,地窖……尸坑,重回黑暗。 瘫坐在地窖旁,我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地窖,然后爬起来,拿起木板,盖了上去。用木楔子重新挤紧了木板。 刘思蕾上前:“你在尸体上翻到了什么?” 我抬头,汤臣脸色不好,阳金玉和桑叶卷缩在一起。原来,李月第二次拍照时,他们看清楚了,地窖下有两具尸体。 我递出身份证:“你看吧。” “雪向娜姆,女,藏族,1973年2月9日。另外一具呢?”刘思蕾小心的读了出来。 我摇了摇头。 刘思蕾皱着眉头:“娜姆这个名字很耳熟。” 汤臣恍然大悟,差点儿喊了出来,然后压低声音:“娜姆,这家店的帮工。娜姆母女。她们不是请假回家了么。怎么死了?尸体还在地下?” 我冷笑一声:“扎格老板说了假话。”说着起身到柜台摸索了一下,拿起半条带壳子的硬中。拆开烟盒,半条烟丢在柜台上。 扎格老板突然发声:“你们外面嘁咕嘁咕的弄什么呢?” 我看了看众人,确认没问题,走了几步到他房门前,推开门:“没事儿,我找了一盒烟。记账吧。” 借着火炉的一点儿火光,我依稀能看得清,扎格老板仰着头:“呵,记账?能活下来再说吧,我怕我们今晚就会死掉。” 我回头望着扎格老板:“我八字硬,不怕这些。” 扎格惨淡一笑:“是啊,你在最后一个房间。要是到你之前,雪就停了,你就得救了。” 恩?扎格果然在房间听我们说话。我不在理会他,关掉了门。 李月拿着我的吉他,胡乱拨弄着,我走了过去:“我教你弹琴吧。” 难听的琴声,指甲刮擦琴弦声,琴弦摩擦品格的刺耳声,在房间中不绝于耳。 在这么难听的琴声中,汤臣拥着阳金玉:“回去后,我们结婚吧。” 阳金玉楞了一下,伸出手:“戒子呢?” 汤臣给我使眼色:“拉罐丢给我一瓶。” 我拆开塑料包装,看了看,丢给他一罐:“真是不巧。环拉不下来。”俗套的用可乐拉环当戒子的狗血情景,并没能模仿成功。 汤臣松开阳金玉,耸了耸肩:“没有就算了。”说完拉开拉罐。 可乐前前后后被折腾,在压开的一瞬间,喷涌而出,洒在汤臣头发上,手上,汤臣哈哈大笑:“爽!” 而我却在考虑其他事情。大雪之所以没化,是因为雪下得太快太大,又吹大风散热。雪最下层已经结了冰壳。而后备箱中的拉罐都没有冻上,是不是证明,外面温度并没有真的到达零度以下? 汤臣看着手中的拉罐:“angel,也许我们回不去了……” 阳金玉听到并不怎么懂风情的汤臣喊自己爱称,心中触动,眼泪停在眼眶里,似乎再多听一个字,就要忍不住落泪了。 汤臣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拉罐:“今天我一定要向你求婚。”说着,食指伸进拉环里,用力一拉。 这一拉并没有将八字形的拉环拉下来,而是拉罐顶盖拉豁了,把食指划了一个大口子。 双手捏着拉罐,汤臣低着头,额头埋在拳头上,突然抬起头,一把将拉罐握得变了形,猛的扔了出去:“该死的!这是什么鬼地方。我要离开!” 阳金玉搂着汤臣的肩膀,眼泪决堤。 刘思蕾黯然仰起头,忍住自己的泪水。桑叶在一旁发呆,双目无神。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扎格房间里传出狂笑:“死吧,我也死定了,少一条腿,我能逃到哪儿去?” 屋里,只有阴风,与黑影,还在流动。 越来越黑,仅有的窗户透过来的光亮也微不可见了。众人谁也没说话。三个四个女人,在四张桌子上搭起的简易床上睡着了。 汤臣捂着裹着纱布的手指,发着呆:“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 我有些诧异,却没有说话,双手灌进袖口,搂在怀里,靠着桌子腿,坐在地上,睡着了。 半夜,醒了一次,有些冷,于是坐在凳子上,铺在桌角棉被上继续睡,汤臣依旧发着呆。 过了不久,桌子的抖动让我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我慢慢的抬头,借着火光,看见一个人影慢慢的走进了扎格的房间。 一回头,汤臣睡着了。桌子上,只有刘思蕾李月和阳金玉,桑叶不见了。 我急忙冲进扎格房间。桑叶双手拉着铁棍,颤颤巍巍的走着。 我情急之下,一把拉住桑叶,大喊:“你干什么?” “谁?”一声大喊,把所有人都吓醒了。 几人顾不得什么,衣服都没披上,就翻身下桌子踉踉跄跄的冲了过来。 扎格也行了,双手撑着自己往后缩了缩:“你,你要干什么!” 借着火光,我看到了桑叶那扭曲的面庞:“是他,就是他,杀死所有人的都是他。不杀了他,我们都活不下去了。不是他死,就是我们亡。我不能死,我……我要活下去。我要杀了他!”说着拿着铁棍的双手抬了起来。 我一把推到桑叶,抢下铁棍:“现在没法确定是谁杀人。我们也不能杀人。只能等着警察来判断。” “警察?”桑叶哭丧着脸,眼睛上黑眼圈显得眼眶深陷:“这冰天雪地里,没人会管我们。这里就这些人,如果我们不动手,他就会先动手!” 扎格有些惊慌,又往后蹭了几下:“你凭什么说是我杀的人?我没有杀人!你……你诬陷我!” 见桑叶要说话,我只能大喊:“你别说,闭嘴!” 桑叶却没有理会,大声哭号:“你没杀人?那娜姆母女为什么会死了?” 扎格讶异:“娜姆母女回家去了,怎么会死?你又怎么知道娜姆母女死了?” 桑叶愤怒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娜姆母女的尸体就在客厅的地窖里!我们生活在两具尸体上。生活在两个可怜的死人身上,生活了大半个月!你还说不是你杀的?这里除了你,没人认识娜姆母女,也不会去杀她们。你这个杀人狂魔,你这个地底下钻出来的食尸鬼!” 扎格猛然间撑起上半身:“我没有杀她们,我没有杀她们!” 刘思蕾拉住桑叶:“桑叶!就算是他杀的人,你杀了他,照样是犯法的。哪怕你确定了他是杀人犯,但是他毕竟没有对你下手,你杀了他,一样被警察捉住,偿命!” 桑叶被偿命两个字惊醒了。只要活下去,只要警察来,那么任何违法的人,都不可能逃脱制裁。 汤臣冷眼看着扎格:“我们不杀你,我们也不能确定是你杀的人。但是,既然你嫌疑最大,那么为了自保,对不起了。我们要活下去。我们要绑住你!” 说完就去柜台找绳子去了。 扎格挣扎:“不,你不能绑住我,这个疯女人会杀了我的!” 桑叶却突然笑了:“哈哈,对,绑住这个杀人狂魔,等风雪停了,警察来了。他一样跑不了。哈哈哈!” 我沉默的看着他们所发生的一切,李月依旧在拍照。 汤臣进来将没有反抗力气的扎格五花大绑。断腿,又被绑住,再也不能有什么作为了。最狠的是,汤臣将扎格双腿紧紧的绑在了床位上。只要扎格想挣扎就会摔下床,在地上扭到腿,疼痛,足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深夜,再也没有睡意。望着渐渐睡着,以及被刘思蕾拥着睡着的桑叶。 我回头望向假寐的汤臣,伴着扎格屋里低沉的呻吟:“你刚刚醒着。你是故意装作不知道的,放纵桑叶去杀扎格!” 汤臣没有回话。 我又沉默了片刻,才说:“哪怕扎格死了,我们安全了,桑叶却要去偿命。你高兴吗?” 汤臣抬头:“桑叶?我认识她吗?” 那声音,冰冷彻骨。让我如同坠入冰窖。 还是发生了。在这种疯狂的环境中,心理学家一一设想的那些假设统统实现了。懦弱的人变得疯狂。友好的人变得嗜血。失去法律与秩序的约束,每个人心底的嗜血都在沸腾。我承认,在看到雪向娜姆四个字时,我很想冲上去,用燃烧的木棍,捅进扎格的嘴里。烫熟他的喉咙,他那贱嘴。但是我忍住了。 然而不是每一个人都忍得住的。 坐在那儿,拉开一罐可乐,喝了起来,凉意让我忍不住想要咳嗽,却怕惊扰几个女人,只能捂着嘴,低声咳了几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再次睡着了。我的身体真的很差,差到每天都想睡十多个小时。 清晨,大家陆续醒来,去躺在床上,都默不作声。 汤臣也醒了,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腿,又坐在条凳上,双肘撑着桌子,抬头看着被堂火熏黑的屋顶。 屋里,凉意更甚了。 坐到八点多。我看了一下表,才问道:“汤臣,你把扎格嘴也堵住了?” 汤臣诧异的回头:“我把他嘴堵住干什么,他能用嘴咬死人?” 我惊呆了站起来:“一个受伤的人一晚上没喝水,还被绑的不能动弹大早上起来会不喊喝水不喊痛?” 汤臣不在意:“管他那么多干什么!渴死了最好!” 倒是李月,抬起相机,看了看剩余不到一半的电。起身穿起衣服,快步走向扎格的房间。然而,我的腿睡麻了。根本没法走。只能原地跺脚。 李月拿着相机对着屋里拍了几张照片。靠在门上,默不作声。 刘思蕾拨开脸上散乱的头发:“怎么了李月?” 还没问完,李月回头撑着膝盖,吐了一地。 汤臣这才发现不对劲儿,走了过去扶住李月,望向屋里。 刘思蕾桑叶也起身,看向屋里。唯独只有我,那个位置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几人呆立着,时间仿佛停止了。 感觉到腿不是那么麻了,我才走着过去,适应两步,一个小跑,到了门边,双手扒拉着汤臣和桑叶的肩膀。 那床上,依稀有些火光,能看得清,扎格身上的绳子全都散开了。身体诡异的折叠着。嘴里咬着断掉的左腿的脚掌,腿与身躯形成一个诡异的不规则环形。脚掌撑裂了他的嘴。他的双手,死死的拽着床单。一根铁棍,从他双腿之间插进肚腹中,从喉咙下穿了出来,在穿进他的下颚。穿过脚掌。穿过他的上颚,顶破嘴皮,露出一寸在外面。扎格老板的头仰着,背部下面的床铺,漆黑一片,腥味并不大,臭味却很浓。因为,在死之前,扎格大小便失禁一床污秽。 如果从正上方看,这是不是一个“命”字? 扎格老板死了。这是第六个人。活着的,也是六个人。 娜姆母女,葛马,鬼哥,王仁,扎格老板。 汤臣,阳金玉,李月,刘思蕾,桑叶,最后的我。 第三天清晨,命案增加到了五起六人。没人会再觉得,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