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立马向林小冲使个眼色,悄悄示意他该怎么做,还算这小子机灵,很快就知道了我的用意,转身去了外边,不知从哪儿弄来一个用袋子套着的东西,阴险的朝我笑笑,指了指那袋子,同时小声叫我走开,然后举起它,用力朝里掷过去,只听得翁嗡嗡的声音,和几声短暂而又沉闷的呻吟,紧接着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还没等我猜想那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林小冲就向我招手,让我出去,躲在了半人高的草丛中。 “等着吧,他很快就会出来的!”小冲满脸邪魅的望着不远处,似乎很有成就感。 果然,不一会儿,出口处就出现陆远的身影,像是被惊吓到似的,弯下腰去不住的喘气,头发也凌乱得像风吹过那般,捂着脸和脖子,他的头顶上方,还有一两只正在飞旋的蜜蜂。 然而尽管如此,他的表情依旧略带坚毅,冷冰冰的,并没有太大的变化。 “你还真够绝的,就不怕破他的相了?”看着他狼狈的模样,我差点憋不住了。 “比起杀人来说,我这根本是小儿科!”他白了我一眼,继续盯着目标了。 此时,一阵风不偏不倚的吹过来,正好扬起我们头顶的荒草,露出更大的缝隙来了。 “难道你的本事,就只有躲躲藏藏!” 只见陆远仔细打量四周后,脚步缓缓向我们的方位走过来,然而他似乎并不急于找到我们,蹙眉一探究竟几秒过后,又停了下来,不知道是不是没发现异样。 小冲和我屏住呼吸,眼睛死死的盯着前面,尽量不让他发觉。但是尽管如此,我的心里仍旧有些怀疑,既然他都出来了,肯定是察觉到蜂窝不可能无缘无故的到器材室里去,所以现在的他,很可能是在试探。 与其这样两个人暴露,还不如直面他。反正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或多或少知道我在调查他。 想到这儿,我赶紧向小冲示意,叫他不要出来,然后腾的站起身,朝他那儿走去。 “还是被你发现了。”他看起来并不感到惊讶,哂笑一声后,抬起头,表情平淡。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同样回给他淡淡的笑,我的心里忽然间没那么慌张了。 也许人就是这样,在挑战到来之前,会无数次想到直面它的紧张与害怕,但当它真正来临之际,又会觉得没那么可怕。 “才半个月的时间,你确定你什么都知道?”说这话的时候,陆远脸上浮起一抹阴森的笑容,看起来自信而又隐藏许多我不清楚的信息。 “对你来说也许只有半个月,”假装平静的抬起头来,望望湛蓝的天空,然后将目光重新放在他那深邃的眼睛里,“但是足以清楚你的真实面目了。” “也罢,”他再次冷笑一声,双目像是在冰窖里封存很久似的,直直的投向我这里,嘴唇边翘起弯月样的弧度,同时两手握紧成拳,缓缓朝我逼近,“那就来说说,我的真面目?” “陆大师,杀了自己的女朋友和孩子,晚上睡觉的时候,就不怕他们去找你?”看着他那副羊皮下得意的嘴脸,我恨不得立马就让他去陪葬。 “他们死有余辜,背着我和我的兄弟好上了,就该没有好下场!” “你说谎!黎若水和马超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反而是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你凭什么调查我?”还没等我再继续往下说,陆远就如同一阵风似的窜到我跟前,两手紧紧的卡住我的脖子,讲我怼到快要站不住脚,瞳孔里满是愤怒,“像你这样什么灵力都没有的阴阳师,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为了获得灵力不择手段,杀害无辜性命,你不配阴阳师这三个字!”尽管被他掐住的脖子如同钢丝般绞痛,我仍旧硬生生的挤出这些话来,企图分散他的注意力。 因为透过余光,我正好看到了不远处将要起身的小冲,他似乎想要过来救我,正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可他毕竟是个寻常人,想要从陆远手里救下我,谈何容易。 “死到临头还嘴硬,”兴许是见我没有抵抗能力,陆远轻微一发力,我便像任人宰割的动物般跌倒在地上,胸口如同被大石给压过似的疼痛不已,浑身得厉害。 “知道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无能吗?”他蹲下来,左手狠狠地按压着我的肩膀,顿时我的全身便更加剧痛,仿佛在被榨干阳气。 “都是你自作自受……”此时,他的眼睛如同一头对猎物垂涎已久的狮子般盯紧了我,面露凶色,方才被蜜蜂哲了的部位渐渐变得红彤彤的,鼓起一颗颗针眼大小的红色颗粒,慢慢膨胀起来,仿佛顷刻之间,那在皮肤里游动的血rou便要喷薄而出。 我实在预料不到,平日里装作斯文的陆远,居然被我戏弄一番后,会呈现出这样可怕的面目。又或许,我只是太小看他了,在他与常人无异的身体里,也许隐藏着我看不透的力量。 至少现在被他掐住的这几秒钟里,除了无法动弹之外,我只能祈祷上天不要那么快让他发现不远处的小冲,毕竟他是无辜的。为了帮我,他已经冒着危险替我观察了陆远这么久,如果连性命也搭上的话,我宁愿出事的人是我。 因为在这之前,为我付出的人太多了,麦阿婆,瑶瑶,阿飞,他们都曾因为我,或受伤,或死去,而在失忆后的这些天里,连闲云叔的半点踪迹,我都不得而知。这种无法承受的负罪感,令我拼尽全力挣扎着,向几米开外的小冲示意,让他先走。 大量的热血开始涌上脑袋,像不断搅拌的机器般,混合着剧烈痛感的神经,越来越强烈的在整个脑部来回运转。透过半眯着的眼睛,我看到的原本风平浪静的cao场,也似乎被盖上了一层厚厚的正在移动的沙尘,周围原先静止不动的树,在风中拼命摇曳着,紧紧抓住地面的根,怕被吹散了枝叶。天空也变得昏黄不堪,阴云笼罩住整片越发灰暗的头顶,气氛霎时阴森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