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准备开溜走人时,脚下忽然被个石头绊了,身体一倾斜,弄倒了花瓶,发出清脆的玻璃崩裂的声音,马上惹来了他们的注意。 这下好了,估计唾沫星子是少不了的。 我低下头去,本想找个地方偷偷躲起来,却很快被她们几个重重围起来,目光凶煞的看着我。 ”打碎了我们家最贵的花瓶,999,赔钱!”霎时,六只嘴,十二只手齐齐的伸到我面前,包租婆一样的神情,让我竟一时无言以对,只能当场懵逼了。 ”我……我没有……”我尴尬的朝几个大妈笑笑,露出招牌式的洁白牙齿和酒窝,企图以小鲜rou般的笑容来感化她们,然而换来的却是神经病这几个字的回应。 ”没有钱还敢打碎我们家的花瓶,说,都听到我们谈什么了?”二姐一马当先将我逼到墙角,边说这话边吐出唾沫星子,差点没喷我满脸。 ”什么都没听见!”面对几个如狼似虎的中年妇女,我只能乖乖的举起双手,向他们投降,谄媚的卖笑了。 ”他骗人,”这里边最小的六姐走过来,指着我的鼻子说,”肯定会把这件事告诉七妹的,”尔后她眼睛珠子一转,露出阴险的笑容来,”反正迟早别人都会知道李大爷不见了,不如让他帮我们去找他,jiejie们,我这个主意不错吧!”说完,她转身朝向她们几个,咧开嘴巴,很是得意。 而那几个中年妇女叽叽喳喳一阵后,大概也是觉得寻找李大爷这事费心,就齐齐威胁我,帮他们找到李大爷后,另外不许告诉小七这件事,才能抵消打碎花瓶的钱。 没办法,自古无数英雄都是为了铜臭失了名节,也不缺我这样一个泛泛之辈,就当给他们家当了回免费的劳动力,话说回来,这也算是做了好事一桩,何尝不是积善。另外,徐道长那边也不知道处理得怎么样了,如果还有麻烦,正好可以借这个理由在她家多住两天,跟着他学点本事也未尝不可,反正在我成就顶级阴阳师的道路上,多向身怀绝技的前辈讨教讨教总是有益的。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喜形于色,满口答应了他们。 再回到巷子里时,帐篷已经不见了,场地空空如也,一个人也不在,连只猫都没看见。应该是在我睡觉的几个小时里撤走的,可是他们会把尸体弄到哪儿去呢?正低头思索时,突然瞥见水泥路面上的石灰粉末,歪歪斜斜的沿路撒着,很是明显。 凌晨下过雨了,就算有石灰粉也被雨水冲刷得干净,所以这一定是他们上午离开时 留下的,只要跟着它,没准就能找到他们了。于是我赶紧顺着石灰粉往前走,摸索了将近大半个小时,才在一处集中的墓地前看到了他们。 四处观察了下,这里应该处于坐北朝南的方位,抬头正好可以面向太阳升起的东边。周围坐落的墓地主人都是些生前有权有势的达官贵人,他们的墓碑前大多都用些治鬼的东西镇压着,上面还刻着驱鬼的咒语,估摸主人是非正常死亡,后人怕他们变成厉鬼回来作恶才集中葬到这里。 再仔细一看,墓地最外面的八个方位分别被八座气势宏伟的坟墓均匀的占据,内里错落有致的躺着几十座较小型的坟墓,而墓地的最核心位置,即最中间的地方,凸起了座尤为醒目的巨大坟墓,上面刻着些我看不懂的繁体字,密密麻麻的,估计是记载死者的生卒年月与各种功德善行,不过在所有的文字中,我还是辨认出了一点儿,意思是此人生于清朝年间,为于山县的县令。 它的四面都被桃木枝给围起来,大概有半人高,与其他坟墓用土堆起来,圆锥的形状不一样,这座坟墓,却是完全被各种奇形怪状的符纸给覆盖,几乎都看不出它的原本面目。用手翻开那些厚厚的符纸时,里面的土竟然还带着松软,新得异常,根本不像埋葬已久的状态。 如果用图形描述的话,这些坟墓正好能形成一个八卦的图像。而赵家给老头子选取的下葬地点,就在距离这座中心坟墓不远的位置。 看来他们正在做下葬前的准备,已经找好了具体位置,几个年轻力壮的中年男子弯下腰卖力的朝外挖土,尽管洞xue的上方,被一顶巨大的黑伞给遮住,但在阳光的照耀下,他们还是汗流浃背,白色背心都打湿了大片。 土坑前面,立着块墓碑,用红绫盖着。徐道长站在一旁,有条不紊的指挥另外几个壮年男子将遮了阳的棺材抬到上方,他的两个小徒弟,也穿着不合身的道服,在对面拿着锣鼓朝天吆喝。零零散散的几个乐师跟在他们后面,参差不齐的演奏着。 赵老头所有的女儿中,就来了小七,打头阵跪着,身着孝服头戴白巾,面对父亲的棺材不住的流泪。而她身后的几个姐夫们,大多一脸不乐意的神情,连点儿泪滴都没有,时不时的捶膝盖,再望望天上的太阳,眯着眼睛,焦躁不安。 众人中,只有徐道长和他的两个小徒弟在高声吆喝下葬咒语,其他人则半句话都不敢多说,生怕打扰了这下葬仪式。 左手扎红灵,右手扎白灵,头顶天灵,脚踏地灵,身披黄灵。率领十万神兵,十万鬼兵,今天带来一班破土的兵,破天天门开,破地地阴开,破庙庙门开,土公土母要闪开,孝子大镐高高抬,金镐落地刨出元宝来。 快到一点半了,洞xue才挖好,徐道长咒语念毕,走到棺材面前,喝了口酒,鼓红了眼对着棺材顶吐出蓝色团火苗,接着右手执拂尘,左手伸出手指在棺材盖上快速移动,那火苗便瞬间游走在他指尖,化作文字,刻在上面,清晰可见。 ”皇帝土堆起来!”随着他朝天大一声,两个小徒弟赶紧搬来沉重的布袋,一遍遍的从里捧出抔黄土,缓缓撒向洞xue里。可是奇怪的是,这时候并没有起风,那些土却不知怎么的,偏偏全都化作灰尘般大小的颗粒,飘往西北方向,尽管善通怀通两人往下腰去,照着坑里撒,却还是没有一点儿落到xue里。 ”这是怎么回事?”顷刻间,周遭的人看懵逼了,指着漂浮在半空不肯落下的黄土指指点点,发出不可思议的唏嘘声。 ”让我来!”见状,徐道长往后退两步,两眼注视前方,伸出握有拂尘的那只手臂,嘴里无声的念咒语,然后对准所有的黄土灰尘,用拂尘的毛須轻轻一挥,那黄土很快便回落到xue里,安静的躺下了。 ”这徐道长果真厉害,和闲云叔有得一拼!”看他这么轻易就搞定突发状况,我不由得又对他心生几分敬畏。 仪式进行到这里,马上就要将棺材下葬了。徐道长抬起头来望望天,西边,太阳正缓缓落下,投射到地下的光芒也渐渐收缩,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你们几个,把棺材放下,”道长吩咐众人道,接着嘱咐他们,”小心点儿,别碰头!”大家开始动手忙活起来,各干各的事儿。 正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头顶的日头开始快速向西移动,不出几秒钟的时间,就迅速消失在地平线,紧接着天色暗沉下来,顷刻间变得如同阴雨天。由西边吹过来一阵怪风,夹带着厚重的灰尘,在半空中肆意席卷,发出呼呼的声音,搅得人们不得不闭上眼睛,低下头去,用手遮住面颊,以此来抵挡风沙,却还是被灰尘呛得直咳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