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同州人?”他问。 ”嗯,小地方,没什么好说的。”我收起车票,朝他笑笑。之所以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家乡,是因为那里本来就是个无人问津的小城市,并且我所居住的地方,还是距离城市好几十公里远的乡村,百度地图上都没有显示的,所以他们没问,我也没好意思和他们说。 倒是经过闲云叔这一问我才知道,原来他也是同州人,十几年前因为和家里人发生矛盾所以独自来了外面,渐渐的就和他们失去了联系,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而当我提议要不要和我一起回去看看时,他却婉言拒绝了,说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突然再回去,肯定又避免不了和家人的争吵,反正在外面的这些年,他也习惯了一个人,回去反倒不自在。 拗不过他,我只好将这想法作罢,带着瑶瑶进车站了。从住处出来之前,桃子就离开了瑶瑶的身体,使用灵力让她维持意识,暂时受我的指引,所以现在她在我旁边,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八个小时之后,这种灵力就会消失,她会昏迷一夜,醒过来后方可无事。 进入村子的时候,将近深夜了。这条回家的路,还是如往常一样的寂静,路旁开满了不知名的花花草草,随风摇动。 广阔的田野里偶尔传出青蛙呱呱的叫声,与天空里略过的飞鸟声相交接,如同沁人心脾的乡野奏乐。 抬头看看夜空,月光如水,繁星点点,忽明忽暗,依旧像儿时我与阿飞偷偷去网吧时的情景那样。 走到湾门口,我才发现了异样。地上好像刚刚烧过什么似的,每搁几米就能看到大片大片的灰烬,在灰烬与灰烬的中间,还洒上了白色的石灰,形成大大小小类似字符的图案,空气里也弥漫着很浓重的艾草味。 再往前走几步,路旁的每颗树上都挂着些白色布条,打了死结系在树枝上,上面用红色墨水涂了奇怪的符号,有的枝叶茂密的树枝上还漂着纸张似的东西,我拿下来一看,竟是祭祀用的黄纸。 难道我离开的这些天,村里又发生了怪事?想到这里,我不禁浑身打了个冷颤。望望旁边的瑶瑶,此时,她看起来有些疲倦,眼睛睁开又闭上。于是我加快了脚步,将她送回家去,简单的交代几句之后,就往家赶去。 很远就看见奶奶坐在摇椅上,拄着拐杖,脖子伸得长长的。门前的杂草长得有点儿深,围绕在四周,快要遮住了她瘦小的身体,要不是借着月光下的影子,我还不知道她这么晚了仍旧在等我。 ”奶奶!”我飞奔过去,握住她苍老得如同树皮的手,煞是感动。”这么晚了您也不回屋歇着去,外面风大!”说着,我便将她慢慢扶到堂屋。将近一个月没见,奶奶苍老得越来越快了,头上的白发已经冒出大片,快要遮盖住她年轻时满头乌黑的秀发,即使在这样没有路灯的黑夜下,那白发丝也清晰可见。 ”哲啊,你总算回来了,奶奶想死你了,,做梦都梦到你!”她边走路还边唠叨说,”今儿早上阿飞跟我说你要回来,我还不信,我这没做梦吧?”她抬起头来,用历经沧桑写满皱纹的脸庞看着我,慈祥而又爱怜。刚刚给我找了个凳子坐下,又马上回头去桌上拿了各种我喜欢的东西过来,看样子是早就准备好了。 原本以为回来后会被她骂一顿,哪怕是说点儿不好听的话,也行,那样我才会觉得比较好过,毕竟从小到大我都没有怎么离开过她,这一出去就去了将近一个月,连通电话也没给她打过,让她独自在家里,为我担心的同时,连个唠叨的人都找不到。 可是她越这样心疼我,我就越觉得对不起她老人家。看着她颤颤巍巍忙里忙外的背影,还不让我动手,我的心里顿时像给什么堵住了似的。 这天夜里,破天荒的,关于我在外面的所有事情,这一个月里去了什么地方遇见过什么人,奶奶全都没有问,只是满足的看着我吃下夜宵后,就收拾东西给叫我洗漱了。而我本来想问她湾门口的石灰粉和黄纸是怎么回事来着,也被奶奶一句先睡觉有什么事明儿起来再说给堵回去了。 太让我察觉奇怪了。 躺在久别了的床上,我正准备关灯,发短信给城里的闲云叔他们报平安时,身下好像有什么小东西在爬,慢慢的由脚底边移动到背部,再到头部,感觉痒痒的。房间里也似乎有股淡淡的清香味。 我立马从床上起来,检查床单和被罩,抖了一阵,什么也没有。难道又是幻觉?看看房间周围,窗户早就关上,门也反锁了。会不会是这么多天没回来,地板潮湿所以进来什么虫了?我拿过床边的杀虫剂,将房间角角落落都喷了个遍,出去吸了几口烟,才进来。 重新躺回床上,我长叹口气,有点儿担忧自己最近莫名其妙的状态。答应好佳佳与白艺芩的事情没有解决,还老是产生幻听与幻觉,看来是得好好睡个觉,明天起来再去让麦阿婆给我看看,是不是哪儿出问题了。 这样想着的时候,我渐渐感觉眼睛有些疲倦,人也放松了下来。然而当我睡得正沉时,我的耳朵边和身体周围,好像有虫子在爬似的,窸窣窸窣的声音响个不停,迷糊中我伸出左手往脑袋边摸索,却感觉手被什么东西咬了,火辣辣的疼。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我猛的从睡梦中惊醒,马上起身开了灯,等我再看床上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片怵目惊心的场面:床上铺满了黑色虫子,长条状,与桑蚕体型差不多,rou体看上去软软的,正缓缓爬向我刚刚睡着时的位置。我赶紧弄掉了身上粘着的虫子,还好不是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