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站长张着嘴,木在那,缓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说:“当时派出所的警察也在,核对过资料,那孩子父母是东北没错,就在鞍山。档案上的孩子就是本人。” 高站长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思路和底气了,他朝三宝靠拢,小心的问:“三宝,你说你这个弟弟是河南新乡的,那你是哪的人?” 高站长这一问,把三宝问住了。 “我河北的啊,就福寿镇。”三宝突然有点不太自信起来。 “河北,那你怎么会有个河南的弟弟?”高站长追问道。 “哎呀,老高,你说你,我徒弟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你还怀疑起人家来了。什么都有可能啊,谁规定你是哪,亲戚就必须得是哪的。我二大爷就在东北沈阳呢。没准那边领错了人,三宝看错了人,误会一场。。。没有证据不好说的。”陆师傅赶紧打着圆场。 “嗨,我哪会为难咱们三宝小兄弟啊,你们师徒俩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谢谢还来不及呢,但这个事情。。。领错了人那是天大的事情,我是要负责的。当时确实派出所的人也在,网上记录比对没错,也电话给当地派出所证实了。老莫陪着上了火车。人家到了家后,还特意给我们打得电话,那边派出所还专门派人接待的。救助站有救助站的程序,不会随随便便让人冒领。。。三宝,可能这个小孩和你亲戚长得像,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高站长说完,自信的盯着三宝,仿佛要在三宝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三宝这下有些犹豫了,高站长说的句句在理,真有可能是他弄错了,而且自己撒谎有这么个弟弟,如果人家较真去查证,自己没法收场。 “哎,可能真的是我弄错了,对不起。”三宝终于服了软。 “没事没事,老陆没你这个徒弟真心不错,这年头,能这么把事装在心上的人不多了。” 几人寒暄片刻,高站长才想起来让三宝他们来的目的,于是高站长陪着师徒俩在救助站上上下下,屋里屋外查看有什么所谓不干净的东西。 三宝心里想着虎子的事情,他并没有太认真的查看,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神汉巫师。就是个普通的殡葬师而已,高站长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仙了。 鬼神什么的,三宝本就不相信,当然除了他亲身感知的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在这救助站里,也没什么高站长期待的不干净的东西可以驱除。更何况他也不会什么驱魔大法,那都是香港林正英驱鬼电影闹得。 扯蛋! 三宝心里骂着,突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阿赖失踪当晚住过的屋子里。 “你们闻到什么没有?”三宝问旁边的高站长和师傅。 两人用力的在空气中嗅着。 “汗臭味” “尿sao味” “狐臭味” “饭味儿” 两人说双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谁把粑粑拉裤子上了?”陆师傅疑惑的问。 “我靠,谁拉屎不擦屁股啊,都出去。。。赶紧。”高站长拧着眉毛冲屋里几个坐在角落里打牌的流浪汉喊。 屋里终于清空了。两个人又接着闻味。但除了刚才的味道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三宝心里清楚,这味道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和他能看到灵魂的异能一样,这种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问他们也是白问。 三宝靠近阿赖睡过的床铺,越走越近,那奇怪的尸臭味就越来越浓。终于三宝看到床铺上的空气中漂浮着一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黑色迷雾状的气体。就像是飞机在天空中的轨迹一样,证明当晚恶灵曾经来过,但那味道明显不是之前附身在阿赖身上的那只。 三宝现在已经能够分辨他遇到的每一只恶灵身上的气味,就像人一样,每只恶灵散发的气味也各不相同,三宝灵敏的鼻子感觉到了这点。 这只的气味更加浓烈,像是肮脏腐烂的沼泽中散发的恶臭,带着一千年前地下的发酵味道直冲鼻孔。 三宝头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一幕,就在阿赖失踪的前夜,他正在自己的床上酣睡。并没有意识到墙上的阴影中显现出奇怪的黑雾。这黑色逐渐成形,变成一只丑陋狰狞的怪物。那怪物半透明的身体围着阿赖,用肮脏发臭的舌头舔过阿赖的脸孔。 没人发觉,这屋里其他人都陷入无意识的知觉中,或许是这恶灵的能量让屋里所有人暂时瘫痪昏厥。 阿赖身体被逐渐浓重的黑色迷雾包裹,等迷雾散去,床上已经没了阿赖的踪影。 这幻象在三宝的头脑中瞬间即逝,虽然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触摸来感知发生的情景,但没人会相信他感受到的一切。 只能靠自己。 随着三宝的触碰,那团浮在空气中的恶灵痕迹也开始消散,很快就不见踪迹。 高站长和老陆两人看着三宝傻站在床头一动不动,心里都在嘀咕。 “哎,你徒弟干啥呢?”高站长小心的问。 “我哪知道啊,你看见啥了?”陆师傅说。 “啥也没看见啊。”高站长回答。 这时,三宝回过头,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没事的,高站长。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啥也没有”三宝遗憾的搓着手。 “那就好,没有那啥就好啊。”高站长放心的说道。 “哎,高站长,莫叔在吗,我问问他,他跟死者接触的多,没准他知道什么呢。”三宝大胆的问。 “早上出了事后,警察来过了,取了监控录像,不是之前老莫陪同在一起吗,也一块去警察局录口供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在救助站斜对面的巷子里,老莫注视着三宝和师傅上了三清殡仪馆的面包车。 “妈的,又是这小子。养着你,留你的命!” 老莫骂着,才从阴影中走出,晃晃悠悠的穿过马路,进了救助站。 。。。 就在三清殡仪馆里,吴所长正在和梁振警官寒暄着。这次梁警官不请自来,着实吓了吴所长一跳。他一来准没好事。警察局不是自己有验尸官吗。放着自己的人不用,没事跑我的地盘折腾个啥呢! 吴所长心里头骂着,但嘴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他的反感。 “梁警官,这杨三宝上回就是吓蒙的,可别把他当成啥人物啊。” “哎,吴馆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啊。为啥就三宝能蒙,别人没蒙到呢。。。说明三宝跟一般人不一样。”梁警官反驳道。 “奶奶的,你不就说我是一般人吗,你懂个屁!”吴所长心里骂着。 “那这次又要让他干什么啊,他就是一临时工,能给警察帮多大忙啊。”高所长勉强笑着问。 “临时工咋了,临时工也是人。就说我们警察,那辅警基本都是临时工,那不也是警察。吴馆长,你要这么想。。。警察能求助市民破案,那不只是当事人的荣耀,更是所在单位的荣耀,有的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梁警官听出了吴所长的不配合,故意用话挤兑他。 吴所长明知对方在讥讽他,但也没了脾气,毕竟人家是警方,算是上级合作部门,自己就是个小小的殡仪馆馆长,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我们这年底忙的很,你看着天天都在忙,腾不出人手啊。”吴馆长无可奈何的说。 “放心,局里已经特批,这几天给三宝这边补贴,他的误工费由我们出,也就跟我几天而已,就这么定了啊。。。”梁警官一脸坏笑。 “哎,对了,他是临时工不假,可不能因为这让我这个小兄弟以后工作受什么委屈啊。吴馆长。。。多谢!” 梁警官紧盯着眉头紧皱的吴所长,看到他眉头松弛的同时,不情愿的点头放入,才露出微笑。 这时,追悼厅传来死者亲属放声嚎哭的声音,惹得梁警官心头发燥。 “都不容易,你们这天天鬼哭狼嚎的,受不了啊。”梁警官说着拧拧脖子。 “谢谢吴馆长支持警方工作,谢谢啊!” 梁警官借势起身告辞。 “赶紧滚蛋!” 吴所长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