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间,一团血雾在地面炸开,人的组织零件像是鞭炮碎屑一样呈辐射状喷射出去,同时混合着黄黑色的小型蘑菇云升腾在蓝天当中。 紧接着,许多细小的,乳白色的,红色的,五颜六色的rou块、脑浆、骨髓纷纷砸在周围看热闹的拆迁队头上。然后,天空中落下了红色的细雨,那是三个人的血水被炸药炸向空中,又降落下来。 血水和尸块的味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尝到,咸咸的,带着奇怪的腥臭味,而几个死者的脑浆就像熬煮的稀烂的八宝粥、黑米粥、燕麦片一样糊在靠前指挥者的脸上,当场就有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吓瘫在地。 训练有素的混混们则像死了老娘一样,吓得哭成一团。 “妈呀。。。爹呀。。。。亲娘啊。。。。救命啊。。。。”乱神怪叫声不绝于耳,仿佛置身牲畜屠宰场一般。 就这样,三个大活人瞬间灰飞烟灭,粉身碎骨。他们生命存在过的证据像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这片他们为之战斗过的土地上。 焖锅的老爹亲眼看着英勇的儿子被炸碎在眼前,他突然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雷管的引信和炸药都拆除了,只剩下个空壳子准备唬人用。怎么空壳子变成了真的手榴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只感觉到自己两腿发软,眼前发黑,紧接着栽倒在天台上。 三宝和吴馆长各自拿着殓尸袋,低头寻找遗体碎块,三宝没走两步看到几米外的倒塌的砖墙上,有一只穿着军用皮靴的脚,脚踝以上不见踪影,只剩下骨头残渣露在鞋子的外面,大概里面的脚是完整的吧。 三宝捡起这只脚继续向前搜寻,紧接着,在一颗小树树杈上,他看见一个人的半只手臂挂在上面。三个指头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残肢被火药崩的黑乎乎的,看着像是烧糊的塑料袋一样。 这时,“砰“一声闷响从路边传来,紧接着现场人群的起哄声过后,一个看着像是管事的跑来大喊:“那车是谁的,三清殡仪馆!” “怎么了?”吴馆长直起身子问道,手里还拿着半截人的肠子,像是一团脏兮兮的衣服。 “刚才,有人不小心把你们车碰了,不知道有事没,你过去看看,不行赶紧去修,这边刚好有拖车。算我们的!” “我。。。”吴馆长急的圆瞪眼睛“三宝,你先捡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吴馆长一路小跑着向车子跑去。 没过两分钟又跑过来说“三宝,他娘的,那帮混混闲的没事干,把咱们的车子当出气筒,把个轮胎给扎破了,车窗也被砸了。神经病么一帮人。”吴馆长气哼哼的骂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三宝不解的问道。 吴馆长想了想看着三宝说:“是这,你在这看着,先捡,我去跟着他们把车修了,刚好那帮人有拖车,顺便我让他们把咱车好好保养一下。非得讹他们一次。房地产开发的都有钱。。。哦对了,你可看着点,别让野狗把rou都叼走吃了啊!”吴馆长紧张的说。 “野狗,这哪有野狗啊?”三宝疑惑的问。 “呵呵,凡是拆迁的村子,狗都多。。。你想啊,家都没了,那宠物狗不就成野狗了,饿极了,这满地都是rou啊,循着味儿就来了。。。看着点啊。麻利”吴馆长说完,急匆匆的向路边的车子跑去。 周围的人群都离爆炸范围远远的看着热闹,没人敢上前,百米之内只剩下三宝一个人和支离破碎的满地碎尸。 气温渐渐升高,竟开始有些烤人,完全不像是冬天的样子。尸臭味道逐渐泛起,变得浓烈起来。 除非你真正闻到尸臭的味道,否则几乎无法形容。像是在腐败的食物里搅拌上人类的粪便,又添加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佐料,然后当你闻到那股味道时,就好像是跳进了这种混合物组成的粪坑里,鼻孔和嘴巴里充满这种比人屎还臭百倍的东西。置身其中,窒息已经顾不上了,你会不断地干呕然后又吸进这种不断加强的尸臭粪便。而且是越来越浓烈,当现场微微吹过阴风,你会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这种味道,这臭味会钻进你的毛孔,紧贴着你的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连续几周都不会消散。 很快,现场真的有丧家野狗不时地出现在废墟之中,它们像是饿狼一样,耸拉着红红的舌头,流着哈喇子,似乎随时等待着机会把地上的美味人rou叼走吃掉。 有几个胆大的捂着鼻子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三宝在地上捡起碎尸,然后大家发出惊叹。 “啊,快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脑浆啊!” “是小脑吧,好像豆腐脑啊!哈哈哈” “什么豆腐脑,快看那是什么,人皮耶,像不像煎饼果子啊” “什么人皮,是头盖骨吧,看还有头发呢!” “哇喔,今儿,开了眼了!” “是啊,这比看美国大片过瘾多了啊。” 三宝忍受着那些闲人的怪话和毫无底线的赞叹,他赶紧在警戒圈里来回驱赶虎视眈眈的野狗们。离得近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钢筋,离得远的,他只能丢块石头过去。有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夹杂在建筑垃圾里的细小尸块。 之后,三宝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自己眼前和身后的地面,防止再踩到遗体。突然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团被炸药崩的只剩一半的脸,那脸的样子虽然有些狰狞,还覆盖着几十只苍蝇,已经入冬,居然还会有苍蝇,三宝觉得奇怪,但他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虎哥”三宝竟不由得说出声来。 他就是那个在镇子上嚣张跋扈,把三宝当臭虫一样驱赶的虎哥,也是这次拆迁队的带头大哥。那个曾经满脸横rou的大哥现在只剩半张脸横在地上,他的眼珠已经被灰尘覆盖,红的白的脑浆和黄土混合在一起。三宝走进虎哥的半张脸,那几十只苍蝇就嗡嗡的飞起,飞到三宝的脸上,头发上。 三宝轻轻捡拾起虎哥沾满尘土砂石的半个脑壳,像是个浸满血的椰子壳,另一半脑袋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已经是现场所能找到的唯一可以辨识死者身份的遗体组织,剩下的都在三宝来回驱赶野狗和捡拾尸块的脚步中渐渐改变了颜色。 本来刚来的时候,还能分辨出来哪些是rou,哪些是内脏。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尸块不断加深着颜色,最后都变成了黑紫色的不明物体。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把它们和现场的建筑垃圾混成一团。 毫不夸张的是,你要先用手触摸一下,才能感觉到那种人体组织的软度。确定不是废铁或煤渣才会放进袋子里。只有仅剩几个半截胳膊、断脚、脊椎骨还勉强能从rou中看出骨头断口的白色。 两个多小时了,吴馆长还没见回来,估计他会把那辆临近报废期限的殡仪馆公车所有毛病都赖在拆迁队身上。刚好顺便做个免费的保养大修。三宝这样想着,有些焦虑的在现场寻找着剩余的尸块。 他手中的大袋子已经装了很多,但是明明是三个人的遗体却只用一个人的尸袋就能装进去,居然还有剩余空间,其他的都在爆炸中化成粉末。 人竟这样的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