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燕和铃这才看清,自己刚才走神严重,都不知道重璃何时拿出块手掌大的扇形骨,骨头有着蜡黄的光泽,上面篆刻着些看不懂的文字和各种裂纹。骨扇的那头用红绳缀着硬币大的银饰。燕和铃看了半天,上面雕刻的是枫木图腾。 “我用牛骨算了下,你八字不对,算不出命盘。” “不可能啊!这是我老哥告诉我的啊。” 重璃一听笑了下:“那就对了,令兄一定没对你说实话。不过他这么做倒也正确,像燕姑娘这样随意就告知别人八字的行为,若是被有心人接近,恐怕早就喝了孟婆汤去轮回了。” 燕和铃鼓起嘴,哼哼唧唧:“你看我就说他****的很,什么都不告诉我!算了,我知道他为我好,不过我早晚让他都说清楚!” 重璃弯了下嘴角,面露倦容。他收起牛骨,一时间俩人无话,燕和铃受不住这气氛,没话找话:“对了,你这牛骨还有之前那个什么介的乌龟壳都是从哪拿出来的啊?看你浑身上下也没藏东西的地儿啊?” 有苗大巫师没说话,只是从宽大的衣袖里摸出一只荷包扔给她。那荷包也就半个手掌大,元宝形,青绸面织绣着牡丹狮子,威武与妖娆既对立又融洽。燕和铃捏了捏,好像没啥东西。 “都在里面。”重璃瞟了她一眼。 燕和铃眼睛一亮,打开荷包,从里面将那牛骨掏出来。她惊讶不小,这牛骨横竖都装不进荷包里,可偏偏她就是从这里面拿出来的。而且感觉里面绰绰有余的样子。她又往里面一摸,摸出来个玻璃瓶,口封着木塞,里面不知是什么的暗红色液体。 “这是什么啊?” “鸡头血。” “哦哦哦~”燕和铃现在对这小小荷包充满兴趣,放下瓶子又去翻荷包。什么砚台,朱砂,看不懂的纸卷细碎物品,还有像是柳树枝条的东西。她越掏越上瘾,最后掏出个巴掌大的陶瓷罐,上面不知用什么封得很严实。捧在手中好像没什么分量,可隐约听见里面有沙拉沙拉的声响。 “放回去。”一直没管她的重璃声音骤冷。 “哦!”燕和铃虽然好奇过剩,但也知道轻重。这些东西自己看不懂,却是人家大巫师的配备,能给她看看就不错了。至于这荷包不就是小说里所谓的随身空间吗?啧啧,真方便啊,去市场买个菜啥的,能把人家整个菜摊都盛下啊! 她刚要把这陶罐往荷包里放,忽然一声虫鸣响起,如同细丝般幽远清灵。燕和铃一愣,还没反应过来,手上就一空。重璃几乎是用抢的姿态将陶罐拿过去,他眉峰紧皱,看起来很紧张。 他细长的手指摩挲着罐子,嘴里念念有词。 燕和铃听不太清,只隐约飘来两句“俯养天地,安汝心神,烛阴之息,与吾同心。” 片刻,他才放开手,将陶罐放进荷包里。 这荷包果然神奇,明明陶罐大它那么多倍,可只要把东西往荷包口上一放,那陶罐就像被吸住一样全进去了。 重璃抬头,正看见燕和铃可怜兮兮地瞧着自己。他有心想装看不见,可燕和铃水汪汪的眼神总在跟前晃,跟她对峙比刚才念咒布阵还累。他微微一叹:“那是我本命蛊。” “就是传说中那种跟巫师本人息息相关,可以影响巫师修为甚至生命的本命蛊?”燕和铃一下从“卖火柴的小女孩”模式跳档到“要吃小红帽的大灰狼”,这是人身没法通电,不然她眼珠子都能发光打出摩斯密码来。 重璃点了下头。 “可我记得小说都说这种本命蛊一般都藏于巫师体内,与巫师生命相连,血rou相通的啊。” “我现在的情况没办法滋养它,只能暂且封起来。” “哦哦哦~”燕和铃想了想,又问道:“那刚才是它在叫吗?有什么问题?” 她这话一出口,重璃的脸色微微一变,皱着眉瞧了她几眼,突然一转头颇有点赌气地说:“不知道。” 燕和铃又不是傻子,大巫师怎么可能连自己的本命蛊都摸不准呢?那肯定是不想说。不说就不说呗,反正来日方长嘛~ 一时间俩人又陷入了沉默,燕和铃摆弄着那些没有装进荷包的东西,狐头铃铛,朱砂笔,还有那些看不出用处的小东西。她一边摆弄一边偷眼瞧重璃。后者斜靠着沙发,眼敛微垂,也不知道再想什么。 她玩着玩着,从这些里发现一样小东西。那是把银质小刀,蒙着淡淡的月白色光泽。刀柄的雕工有点笨拙但很认真,勾勒出蝶绕枫林的图案。燕和铃觉得挺有意思,一转,在小刀背面看见几个字。 前面还看的明白,刻的是“弟龙赠兄璃”后面就是完全看不懂的符号了。 这应该是琚龙以前送给他哥的吧? 燕和铃没敢问,她轻轻摩挲着小刀,心中有点说不出来的酸涩。以重璃当初的紧迫情况来看,绝对没闲情逸致再去拿这么个小玩意。可见小刀是随身携带的,并且一直妥善地收在荷包里。 这对兄弟到底发生过什么?是不是所有反目成仇的背面都有段一起对窗听夜雨,小筑新醅酒的过往时光? “咳。”燕和铃清了下喉咙:“我想起首诗来,但估计你不爱听。” “那就别说。” “……”重璃干脆的拒绝让燕和铃要出口的话又默默地咽了回去。其实她也不想多管闲事,自己不清楚来龙去脉,有啥资格说三道四啊?可是你让她啥都憋回去,又有点憋得难受。 “那啥,其实还是有人可以相信的。我知道现在跟你说这些,你不想听。但就此完全封闭是最错误的选择。你这是在惩罚你自己。” 重璃闻言眸光一瞥,淡淡嗤笑:“谁?你吗?” 燕和铃一指旁边:“至少官奴绝对不背叛你。” 所有关注点瞬间都聚焦到这苗疆汉子身上,正跪坐在一旁的官奴还有点没反应过来。他刚才查看完各处之后,见主人跟燕姑娘在说话就退到一边,乖乖跪坐一旁。这会正算计着尸油够不够以及主人强行回魂,隐瞒地府生死簿的手段不知能支持多久,等回过神来就看见重璃与燕和铃都齐刷刷注视着自己。 “怎,怎么了?”官奴有点窘迫。 燕和铃没说话,只是微扬着头,斜眼瞧着重璃笑。后者沉默几秒钟,撇开头:“不算。” 犹如海面浮冰,藏在这简短二字下的却是深深的羞涩与窘态。 燕和铃得意地笑,她不知何时有了新兴趣,那就是看重璃吃瘪。 就在这时,房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