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边聊边看,连城的拍摄终于结束了,摄影师对连城赞赏有加,还跟他握了手,姜宸的老同学也拍了拍连城的肩膀,“好好干,前程无限,我们先走了,明天再来,今天的工资我会转到姜宸的微信上。” 连城点头,两人送走了广告公司的人,仰躺在沙发上喘着气,“姜宸,赚钱不容易啊,我以前还以为赚钱很容易呢。” 姜宸忍不住笑了,“你也不想想你帮‘绯醉’赚了多少钱,价位那么高,赚钱当然容易了,我们这些不算什么,大部分人打一份工一个月只能领一两千块钱,那才叫赚钱不容易呢!” 连城把脑袋枕在姜宸的大腿上,闭着眼睛有些期待,“不知道这一天能赚多少钱呢?” 今天连城没有出过门,所以没有被人跟踪过,心情自然也不错。 姜宸手机响了一声,打开一看,“我告诉你今天赚了多少,拍了七场,近八百张照片,五万多块钱。” “真的?!”连城欣喜地坐起来,凑过去看姜宸的手机,果然看到姜宸收到了别人转过来的五万多块钱。 姜宸点头,“很厉害呢,我算算,我们今天一共赚了一百五十万,等于五天,继续加油!” 看着姜宸脸上朝气蓬勃的笑,连城知道,姜宸不愿让他担心,所以总是把好的挑出来说,“加油,真好,我总算也光明正大地赚过钱了。” 不偷不抢不犯法,不出卖自己,老老实实地用自己的劳动力赚来的钱,这种感觉真棒,连城紧紧地抱着姜宸,祈求上天,离别的脚步可不可以走得慢一点,让他再多留一些日子…… 晚上,吃过饭后,两人靠在一起坐在阳台上看星星。 连城看着姜宸的侧脸,幽幽地道:“姜宸,你知道吗?以前我在‘绯醉’一个小时就能赚几十万,可却一点儿也不开心,我觉得今天赚的这五万块才是心安理得的,属于我的,为我自己而赚的。” 姜宸不说话,他盯着夜空中最亮的那颗星星,只要连城不离开他,就算天天为钱忙碌,为钱愁,到处借钱,他也不在乎,现在他最后悔的是为什么没有在遇见连城之前攒多一些钱。 连城很少说话,这半年多来也没提起‘绯醉’多少次,可一旦说了,姜宸便会充当最忠实的倾听者,许多事,连城不说,他就不问,连城愿意说,他就听。 爱情是给予对方足够的信任和尊重,而不是刨根究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私人空间,把对方束缚得太紧只会令这份爱变得沉重。 “呵~赚再多钱又有什么用?我不能离开,也拿不到一分钱。”连城自嘲地笑。 姜宸想起了自己的疑惑,很想问,又怕连城不愿说,他低着头,不知所措地看了连城一眼。 连城看着小心翼翼的姜宸,抚摸着他的脸,“你很好奇我为什么不能离开‘绯醉’是不是?” 姜宸点头,连城继续道:“你为我花的那些钱,都够把‘绯醉’所有的mb赎出去了,可只有我,我的契是死契,因为,把我卖在‘绯醉’的人,是我的亲生母亲。” “什么?!”姜宸怎么也没想到,连城竟然是被自己的亲人卖到‘绯醉’去的。 是怎么样狠心的母亲,才会把自己的儿子卖到那种地方?水深火热,进去了出不来,那样**不堪的地方,毁了多少青年才俊。 抛掉一切不说,‘绯醉’里哪一个mb和小姐没有一副不错的样貌?可他们却偏偏从事这样的工作,爱情、健康、婚姻、家庭,统统毁于一旦。 “我母亲是被人逼着签下死契的,不是她想卖了我,而是她没有能力保护我,因为她也是‘绯醉’的人,她是一个孤儿,在一个小卖部的门口被‘绯醉’的老板捡到,一直养在身边,长到十三岁的时候,那个男人与人合伙开了‘绯醉’,她喜欢那个男人,所以便毫不犹豫签下了死契,之后男人并没有心疼她,只是把她当作赚钱的工具,从十六岁开始接客,因为长得漂亮,所以价位很高,很多人都是为了她才到‘绯醉’来,不知道是哪一次没有注意,就有了我。”连城淡淡地叙说着自己的由来,不悲不喜,表情却令人心痛。 姜宸下意识将连城抱紧,看着连城空洞洞的眼神,姜宸可以想象,在‘绯醉’生活的这么多年里,连城究竟是怎样过来的。 原来竟然是一出生就已经待在了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地方! “本来老板是让她把孩子打掉的,因为每天这么多嫖客,谁知道我的父亲到底是谁呢?可不知道为什么,我母亲坚持要把我生下来,大概是因为这件事,她和老板闹翻了,说如果这个孩子保不住,她就再也不接客,最后她还是生下了我。”连城喝了一口饭后榨好的果汁,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 “后来呢?”姜宸迫不及待地问道。 连城看了姜宸一眼,“我一出生就被老板带走了,她见不到我,于是拒绝接客,甚至绝食,老板不肯见她,她天天闹,终于超过了老板可以忍受的范围,她被强制接客,日子过得比以前更加煎熬、更加不堪,谁对她都不留情,谁也不管她刚刚生过孩子,那些有钱人只知道,她将近一年没出现,所以不停地折磨她,据说,从生下我之后,她没有再见过当初将她捡回去养的人,所以,她心里大概也恨我吧。” 看着连城苦涩的笑容,姜宸凑过去吻他高傲的鼻梁,吻他忧伤的眼睛,“不会的,我父母也不怎么管我,但是我相信他们不管我,不是因为不爱我,而是不懂该如何去表达,渐渐地就产生了隔阂,小时候母亲还在的时候挺好的,后来她因为车祸去世了,没有她在,我和父亲的关系一直不好。” 连城一直猜到,姜宸以前过得也不快乐,虽然姜宸很有钱,连城身体前倾,突然挡住了姜宸的视线,一个灼热的吻落在他柔软的嘴唇上,辗转碾压,时轻时重,姜宸像上了瘾一样沉溺其中,微微睁开眼,他只能看见连城孤寂的眼睛,像两片死海,黑洞洞的。 “连城,你知道吗?从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我们的灵魂很像,都是那么的孤独。”姜宸声音沙哑地道。 连城用冰冷的脸贴着姜宸的脸,继续说道:“我不清楚她究竟受了几年折磨,可能三四年,也可能是四五年,后来,她再也承受不住,说见不到我她就毁容,他是‘绯醉’的顶梁柱,老板当然派人看着她,但谁也没想到她会在接客的时候,用客人的钥匙划花了自己的脸,她毁了自己,因为毁容无法接客的她被老板抛弃,在‘绯醉’里,没有人同情她,她甚至连一口饭都讨不到,之后,她生了重病,不过才二十多岁而已,身体就已经被掏空了,没有人替她找医生,在她病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老板带着还不到五岁的我去见她。” “她一定很高兴。”姜宸说道,那是那个可怜的女人第一次见她生下的孩子。 连城摇头,“不知道,我不记得了,我不记得她的样子,也不记得她当时的表情,我只记得她那时候抬起手,想抓住我,可是我不知道她是谁,我甚至害怕地躲开她,虽然我听不懂,看不懂,但是老板说的话我记得,老板对她说,你没有赚完的钱,就由你的孩子继续帮我赚,我当初捡你回来,就是看你长得漂亮,你看你的孩子长得多好看,虽然是个男孩,但是没关系,长大一定也很会赚钱,我替他取名叫‘连城’,怎么样?价值连城的意思,你死了后,他就是第二个你。” 姜宸有些愤怒,“没想到‘绯醉’的老板这么黑心!你母亲碰见他也真是够倒霉!” “谁知道呢?”连城无奈地摇头,“也有可能没有他,我母亲早就死了也说不定,总之事情就是这样,他在我母亲死之前,拽着她的手,在我的卖身契上签了名字,签的是跟她当初一模一样的死契,签完后,她睁着眼睛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就这样去世了,那是我见她的第一面,也是最后一面,很久以后,我才听‘绯醉’的一些老小姐说起她,才大概知道了当年的事,知道她是我的母亲。” 姜宸心疼地看着连城,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安慰他好,替他签下卖身死契的人竟然是他的亲生母亲,这出乎他的意料,也让姜宸看透,原来这种**场所竟然如何黑暗,为了赚钱不择手段、草菅人命! “后来,我就一直在‘绯醉’长大,成为了第二个赚钱工具,姜宸,在‘绯醉’很少人签的是死契,赚钱少的那些mb,老板根本不怕他们走,而我母亲,直到死了才解脱,不,她死了,我还继续替她受着罪,所以你觉得,‘绯醉’会放过我吗?”连城绝望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