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江雪怔怔地点头,院子里的孩子嘻嘻哈哈地跑着,有梳着羊角辫的小姑娘跑过来道:“夫人能当母鸡吗?”
“不得无礼。”周夫子轻声训斥。
韩江雪看着那水嫩嫩的小姑娘,想了想,点头道:“能是能,但是你可要教我怎么做。”
“好。”小姑娘本来被夫子训得焉答答的,一听她答应,立刻就又笑了起来,伸了手牵着韩氏便走了。
沈归燕笑眯眯地看着她们去玩游戏,韩江雪本来身子还有些僵硬,过了一会儿,竟然是跑得比谁都欢。
“听闻四少爷在宇文将军麾下任职了。”周夫子摸着胡须说了一句。
沈归燕点头:“他自己甘愿被迁的。”
“这哪里是迁,分明是升啊。”周夫子笑了两声:“老夫早就说了你家夫婿了不得。”
沈归燕茫然不解,看了周夫子好一会儿。从刑部侍郎变成军营提辖,怎么都是贬不是升吧?
周夫子摸了摸胡须没有多说,还是跟以前一个德性,高深莫测的模样,话永远只说一半。
宇文府。
今日宇文厚德去送葬,顾朝北自然就是直接来宇文将军跟前报到了,下午的时候还说好要一起去校场。
但是,宇文长清说为了表现他对朝北的不喜欢,让明眼人都看出对立之感,所以他故意在府里吃点心听小曲儿,就让顾朝北穿着一身皮甲在外头站着。
宇文府里的家丁很吃这一套,纷纷议论宇文将军有多讨厌这顾四少爷。
“我说,好歹也差不多了吧?我老爹还是丞相呢。”顾朝北站了一个时辰之后,终于没忍住开口了。
宇文长清塞了个马蹄糕在嘴里,拍拍手站起来道:“行了行了别激动,咱这就去校场。”
旁人听来都觉得顾朝北是目无尊上,宇文长清是不拘小节,这两人在一起还挺合拍,可惜了立场不同。
今日是宇文长清要去校场验兵的日子,一早定好了车马,上车便有条不紊地往城南去。等车上终于只有这两个人的时候,顾朝北才道:“顾朝东也上任了,宫里那位时候也拖延得够久了,差不多可以动手了。”
宇文长清笑得十分镇定:“还用得着你来说?我一早安排了。今日傅学士要进宫去探病,他府上有个新进的姬妾最爱冷烟香,昨儿大学士就在她那儿歇着的。”
顾朝北挑眉:“你的人?”
低笑一声,宇文长清没答他,只是道:“六皇子喜龙涎香,等傅学士一进去,事情自然就了解了,还管是谁的人。”
龙涎香和冷烟香在一起,是最不容易让人察觉的毒药。闻久了便会看见心底最害怕的东西,产生幻觉,最后被自己吓死。
六皇子那一口气都不用太过惊吓,稍微吸入那么一点儿冷烟香就够他一命呜呼了。
这天下被鸾凰霸占得太久,也是时候慢慢拿回来了。
“如此,我便也放心了。”顾朝北轻笑了声,靠在车壁上道:“可怜有人还在做升官发财的美梦,我这样对他,是不是太残忍了?”
宇文长清白他一眼:“你怕是就等着这一天了,这天下间,谁能比你更残忍?”
顾朝北嘿嘿嘿地笑起来,笑得十分欠揍。
午时刚过,宫里便传来哭丧之声。皇后大发雷霆之怒,抱着六皇子的尸体跪去了乾正殿。皇上震惊,令太医追查六皇子死因。
“皇儿身受重伤,虽然命在旦夕,但是好歹也日渐好转,想不到今日突然暴亡!求皇上做主,此事定然是人为!”
皇后声嘶力竭,几次差点哭晕在阶梯上,旁边的傅大学士和众位大臣都来搀扶,太后也闻讯赶来,宫里突然就一片混乱。
六皇子一死,五皇子太子之位再也无人能撼动,皇后怎能甘心?字字句句都是直冲太子而去,隐隐有要他偿命之意。
皇帝下令彻查之后,却没有太大的动作,只是追封六皇子为王爷,令厚葬。皇后不甘,迁怒于刑部,履行当日之诺言,将刑部之人统统革职查办,轮换新人。
当初因着六皇子被刺一案,刑部所有人的乌纱帽都是别在裤腰带上的,现在好了,终于可以放下来了。没一个保得住的。
朝廷里的官员也就顺势都换了一波。
京城里的形势也就紧张了起来。顾丞相每天都是早出晚归,只有顾朝北依旧在插科打诨,跟着宇文长清去校场上练练兵就好,完全置身于水深火热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