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浩?张志?”我仰着头向上张望,视野有限,看不见任何人。喊了好几声也不见有人应声。 屏住呼吸听周围的动静,然而周围非常的寂静。墓地是选在山脚下的田野里的,冬天这个季节是不会有农民到田里干活的。突然间变得万籁俱静起来,让我心里起了疑,会不会这又是在考验我? 他们的做法有点过分了吧,这么冷的天又要给人考验,虽说是刚挖开的新坟还没有葬死人,没沾染上晦气,但这周围全都是坟包,事主他们整个村的所有死的人都埋在这里。我们挖的这个新坑旁边隔四五米的地方就有一座旧坟。 头一次只是用一个棺材来吓唬人,并且还给开暖气,并不怎么吓人。而这次却是动真格的,直接用死人的坟包来吓唬我。 5米高的墓坑是垂直向下打成的,没有梯子我是无论如何爬不上去的,不过我心里有了底,即便他们把我一个人丢在墓坑里面,我也不会觉得特别害怕。 再者我和鬼相亲的经历让我有过一次去乱坟岗挖坟的经历,虽然没有直接去挖死人的尸体,但大半夜的在乱坟岗挖坟已经让我对坟墓不怎么恐惧了。 更何况现在还是大白天,时间又是中午11点多,午时是阳气最盛的时候,有何惧哉! “要考验我?我不是给你们吹,说出我以前的经历估计你们都会吓死,你们跟鬼相过亲吗?大半夜的去挖过乱坟岗吗?” 我仰着头朝上面喊,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没有一个人回应我。此时的我头脑十分的清醒冷静,接着道:“别装了,不说话就表示你们走了吗?车都没发动,你们能走多远?” 这话说完没多久,我听到了车子发动的声音,紧接着伴随着一阵往远处驶去的声音。 “你大爷的,赶紧回来把我拉上去!”他们的诡计被我拆穿,没想到不仅不承认,反倒顺坡下台阶。 我真有点后悔刚才干啥那么聪明,我静静的等个半个小时不就完了吗,再过半个小时就到饭点了,他们肯定不会把我一个人扔下独自回去吃饭,如果这样干,我下午就有了偷懒的理由了。 可现在他们开着车子走了,这一下就不知道能不能按饭点回来。要是他们把心一横,真想杀杀我的锐气,把我一个人扔到墓坑里面一直到下午可如何是好。 我急忙拨通了严浩的电话,让他开免提,然后怒吼道:“赶紧把车开回来,不回来我就打110解决!”说完这些没等他们回话我就把电话挂了。 5分钟后车子开回来了,他们把竹梯子放了下来将我拉上去,我仍旧是骂骂咧咧的,他们那么多人都觉得理亏没有一个人敢还口。 征叔笑道:“原来你还真的是胆子大,头脑还很聪明,我们小看你了。”严浩吃惊的道:“你大半夜的去乱坟岗挖坟,是什么人的尸体?” “没挖到尸体,是空坟,不过坟里面遗漏的有墓碑和衣物,我把那些东西挖了出来。”我将挖坟的经历大致讲了下,征叔沉思了片刻后问我道:“那你接触过死人的尸体吗?” 我挖过的是空坟,所以就没接触过死人的尸体。 征叔道:“既然没接触过,那么最后一关你还必须得过,现在我们也不瞒你了,明天帮死人入殓还有要抬棺材,你好好想想,做个心里准备吧!” “给死人入殓……”我心里默念着,没想到棺材铺除了打墓外还要做这种工作,整个流程跟城市里的殡仪馆很像啊。 关于死人入殓的事情我知道的很少,便急忙问:“那咱们的队伍中有入殓师?”征叔摇头道:“没有,我们不专业做这一行,到时候你听死者家属安排就行了。” 细节征叔不给我透露,让我觉得有点压力。其实我最怕的还是闹鬼! 这一次不同以往,我是要亲自去接触死者的尸体的,万一入殓的时候闹鬼,鬼就会直接缠上我。根据我以往除鬼的经历,要是自己撞上的,那么多半自己是处理不了的。 医不自治的道理就是这般。征叔和众伙计虽说是在棺材铺工作,但相处这段时间我知道他们的底细,没有人会抓鬼。 可能征叔铺面供的鲁班爷的神像十分的起作用吧,在棺材铺工作的这段日子里没有出过怪事,也不见伙计们谈论棺材铺以前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没有人会,那要是我真的被鬼缠身,到时候谁来拯救我? 思前想后了一番,我心里有了对策,去入殓之前先用罗盘判断有没有鬼魂的迹象,没有的话一切大可放心。如果有,那到时候再见招拆招吧! 吃过中午饭,稍作歇息,下午我们又来到墓地开始掏窑。陕西这里下葬的风俗跟我们山西那里基本一致,打好墓挖好坑后还要从下面掏一个窑,等到下葬的时候把棺材从坑里面放下去,然后再把棺材推送到窑里面。 电视剧里面演的都是直接挖个坑,坑挖的浅,最多跟棺材的高度一致,棺材还是直接就放下去,之后就填土。而我们北方多数的地方都会挖个四五米的深度还要再掏一个窑。 在以前没有高楼大厦的时代,北方黄土高原上人们住的最多的就是窑洞这种住所,这种挖墓的方式好像是在给人死后也能住得上冬暖夏凉舒适的窑洞一样。 掏窑需要技术,万一哪里多一铲子哪里少一铲子都会导致窑洞坍塌,于是征叔带着那个资历最老的伙计张东下去打墓,剩下我们几个则负责清理墓土。 下面的土很松软,没多久窑就掏好了。看看时间才3点半,征叔载着我们回到事主家,活干完了,下面就是玩,然后等着晚上吃酒席。 我们六个人凑了两桌在事主家里斗dizhu,边打边笑,事主在一旁看着我们玩也跟着说笑,不停的给我们倒茶递烟还一直指挥哪一张牌打错了哪一张牌打的神! 其实如今的丧事早已经没有数多年前那般讲究的不准笑、必须要严肃,要装成一副哭丧的脸。而且也早就没了什么守重孝三年,连吃喝玩乐都不允许的规矩。 如今老人死了都叫喜丧,来奔丧的亲戚朋友见了面都是笑嘻嘻的打招呼,见我们在斗dizhu也勾起了他们的牌瘾,他们甚至凑了两桌麻将在打。 玩到晚上7点的时候,理事的人喊着坐席了。我们收了牌开始吃酒席,办丧事正席是在晚上的,开始是五荤四素或者四荤五素总共九个盘子,一边吃一边喝酒。 这九个盘子上过后中间会停顿半个小时,这半个小时就是让亲戚朋友慢慢吃慢慢喝的,要吃高兴喝高兴了。 之后会上四个甜的四个咸的汤水或者鸡鸭鱼rou,醪糟汤、鱿鱼海参汤等。最后还有一个小炒菜和馍馍,是用来压酒和汤水的。总体上习俗跟我们那里很像,也有的地方不太一样,是只有干的没有稀的,不上醪糟汤、鱿鱼海参汤等。 酒席要吃上差不多两个小时,吃完后夜已经很深了。我们都喝的醉醺醺的,征叔要开车就没让他喝酒,他把我们载了回去。 次日一早我们再赶过来吃早饭,吃过早饭后我被征叔派到事主家的内堂去帮忙。我拿着罗盘走进去,发现指针一动不动,看来情况正常,便大胆的走了进去。 老人的尸体摆在用两根条凳支撑的木板上,脸上盖着一张白纸。不知道盖白纸是什么意思,鬼相亲的那个叫苏萍的女孩死的时候脸上也是盖着一张白纸。当时我也问过大人,大人说是人死了就应该遮住脸免得吓到生人。 不过我总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人死了不盖脸,乍看之下会觉得是睡着了,根本一点也不吓人。 相反盖一张白纸在脸上,那种感觉别提有多阴森恐怖了。 我问事主盖白纸是什么原因。事主道:“人死了灵魂怕见光,就用纸盖住免得受惊吓。我们这里都是这般说,也有说就是盖个遮羞布,说生人要脸,死人就不需要了。” 我感觉还是人死了灵魂怕见光这种说法比较合适。 事主已经帮老人擦过身子穿好衣裳了,说让我帮忙其实也就是让我帮他把尸体抬起来放到前面灵堂后的棺材里。 尸体用棉被裹好了,我根本不用直接去接触尸体,提着棉被和事主一起将尸体放到棺材里,然后上棺盖、封钉。 整个过程只花了有半个小时,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我心里也没有一点恐惧的感觉。接下来就是等时间,到午时的时候开始发丧。 挨到午时后,理事的人招呼抬棺材的人都赶紧到灵堂集合。抬棺材的除了我之外,其他的都是和事主一个村的人,一下来了七八个人。 我感觉我就没有使什么力气,棺材就被抬了起来。大门口停着一辆专门运送灵柩的车,带有滑轮,下葬的时候也是用这种车吊着滑轮下去很省力气。我们只需要将棺材抬到灵柩车上就行了。 短短十几步的距离,啥力气也没费,我根本就没体会到抬棺材有什么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