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坐在椅子上，看着面前的中年妇女。黑鞋黑裤子，白衬衣洗得发黄，额间皱纹掩饰不住岁月的沧桑。她就是吴大力的前妻杨素玲。

“都坐，喝茶。”

王继周边招呼，边给每个人倒上热茶。带人来的王奶奶忙介绍：“小杨原本赶集给人做衣裳，活可仔细。而且她爱干净，在你们这正好。”

做衣裳？

王曼想起来了，吴大力前妻就是个裁缝，而且手艺还很好。这样人不用看，想来是肯定合适。但怪就怪在，她为什么放弃裁缝这么个自由且收入高的职业，跑来煎饼果子店打工？

王继周同样有此疑惑，这几年他都买成衣穿，还真没怎么接触过这人。

“我腰不好，实在坐不住。现在卖成衣的越来越多，做衣裳的人也少，我想干点别的。”

王曼注意到杨素玲坐下时，左手扶了下腰，看来是中年人常患的腰椎间盘突出。这毛病的确坐不住，不过不影响站着干活。

人知根知底，又加上王奶奶权威验证，父女俩很放心，当即说清待遇。

“店里就早晨和中午忙两阵，我也不准备请太多人，每个月给你一百块钱，包吃不包住。月底结算如果赚钱多，会额外发奖金。”

王奶奶还是第一次听到按照收益发奖金这事，他们机关上可都是死工资。本来一百块钱已经不算低，跟县城里这些工厂比低不了多少，再加上奖金，那只高不低。

“当然要是有什么地方干不好，也得扣钱。我们不会乱扣，这个你放心。”

杨素玲当然放心，她就住在附近村子，这几年也听说过王继周很多事。每年秋收他雇人摘辣椒，宁肯自己吃亏，也从都不少算一分工钱。而且他还捐款建了新小学，给这样的人打工她完全放心。

“行。”

应下来后杨素玲直接留在这上班，她是骑自行车来的，只在这吃一顿中饭，一大清早来中午忙完就回去。用王奶奶的话说，腾出一下午空，她还可以继续给人做衣裳，哪边都不耽误。

王奶奶找人的眼光很不错，杨素玲的确很利索。一上午下来，她把桌椅板凳全都擦个遍，抹布洗得干干净净，直把王曼逼得没活干。

躺在院中桂花树下的藤椅上，阳光透过树叶打在她脸上，王曼伸个懒腰，闲下来半天，她感觉自己骨头都要松了。

越野车轰隆声临近，停在院门口，去山里送辣椒酱和蘑菇酱的杜奇回来，递给她一个纸封，拆开里面是一大包十元钞票。

“今天是十四，部队那边正好办款，我顺路把你们那份捎带回来。”

十四办款？也是，钱从出来到他们手里，总得走个过程。

“那明天就是十五，七月十五鬼节，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阿奇，等下我们出去买点豆子明天撒。”

“撒豆子？”

“对啊，在屋里把豆子扔出去。然后鬼出去，福进来。我爸明天肯定还得去上坟，留我们俩在家。”

只留两人对杜奇来说可是巨大的诱惑，这时候曼曼说什么他都答应。

“行，钱你先收好。”

王曼接过去：“闲一上午，总算有点事干。”

来了精神，王曼坐起来开始一张张数钱。她数得很慢，数完一张就扔到腿底下，渐渐地她整个人被钱包围。

杜奇站在前面为她挡光，看她喜滋滋地数钱。数着数着钱把小脚丫子埋了，光看着就觉得轻松又惬意。

“曼曼，数出来没？”

“99、101……不对我数错了，阿奇你别打扰我。刚是多少来着，完了全都给忘了，重来。”

王曼苦恼地抬头：“你帮我一起的，我数完你重新扎成捆。”

杜奇点头，坐在她边上，刚想加入数钱大军行列，前面突然传来吵嚷声。上班还没半天的杨素玲跑进来，看到被钱围住的王曼，她先是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