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用力抬起了她的下巴，一字一顿道：

“事实并不是你所想的那样，我的继母她自始至终想要救的人都是我，只是海星而已。”

看着她目瞪口呆的样子，我竟然从心底里生出一阵愉悦。

“她是故意让海贝跳下去的，因为她知道，只要她这么说了，海贝就绝不会自己跳下去。”

当年我还不懂继母话中的深意，但是聪明如海贝，她怎么可能会不懂？

海贝她讨厌我吗？

当然讨厌，而且已经讨厌到了厌恶的地步。

但是不管怎么讨厌，如果我们俩中只能活一人，海贝都会救我。

继母就是深知这一点，才会那样对海贝说。不给她任何选择，让她的选项，海贝的选项里，永远都只有一个选项。

那就是，救我。

听了我的解释，叶柔突然放声大笑起来。她的笑声狰狞又响亮，一双美目直直的盯着我看，仿佛在看一个小丑一般。

“你又不是海贝，你怎么知道她一定会舍弃自己来救你？就算你说的是事实，你又如何确定当初她没想过要自救？她自救的时候，你又如何确定自己未曾阻拦过她？然后，逼得她不得不选择救你？”

我不得不承认，在我的内心深处看不见的地方，还有一丝裂缝存在。

十二年前的车祸，尘封了已久的往事，我能确定的又有多少？

当初海贝并不是没有逃生的希望，对于注定的命运，她曾试图挣扎抵抗过。

我未能尽任何力救她，这是事实。

我有没有阻碍过她自救，这是未知。

人类的记忆，善于掩盖、篡改自己丑陋的一面。说不定从那时起，那个胆小、懦弱、自私的我，就已经从我的记忆中抹杀干净了。

被我自己。

我失魂落魄的样子，似乎也让叶柔有些触景生情。她无力的挥挥手，示意我出去。

“我已经告诉你我知道的全部事实，现在是不是应该换你来说了？”

离开房间的最后一刻，我回转头来轻轻问道。

“你先出去，让我静一静再说。”

“好。”

我点点头，然后锁住了门。

一出来就看到了一堆熟人，橙子和赵月都在，连莫沉也瞒着主治医生偷偷溜了出来。

一看到莫沉，我就忍不住瞪他。

“你怎么不好好躺在床上休息，跑出来干嘛？真不怕死吗？”

赵月走了过来，安慰似的拍拍我的肩道：

“他当然是不放心你了，不然也不会特意跑出来找打。”

说完还故意用力重拍了几下莫沉的肩膀，我看到莫沉的脸色越发苍白了，偏偏还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哎，算了。对了，你们可要好好看住叶柔。虽然里面只有她一个人，但谁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我话还没说完，赵月的嘴角就开始抽搐起来了。

“海星，你不会是想说她有自杀倾向吧？”

在赵月看来，就算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有自杀倾向，那也肯定不会包括叶柔。

我摇摇头，我自己也不能确定，只是有种预感而已。

“我不是说现在，从叶氏夫妇死亡开始，叶柔她就给我一种违和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