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亮淡淡的道: “广昌伯连日整军备战,着实辛苦了!” 刘良佐不知是坑,躬身道: “谢殿下慰勉,臣忠于王事,整军备战,原是分内之事。” 朱慈亮又说: “这几位,是原蓟辽督师袁大人的部将,浴血辽东,深谙兵事,凤阳府乃中都重地,不可有失,本宫亦不忍爱卿过于cao劳,便让他们入驻寿州,协同指挥如何?” 这是要给我掺沙子啊! 刘良佐终于回过神来,掺沙子是不可能的,老子在这横征暴敛,穷奢极欲,这个王八蛋还不上赶着打小报告? 顿了一顿,躬身奏道: “殿下,微臣不过掌兵十万,属下将领也恪尽职守,并无空缺,袁大人的袍泽,固然是好,但将不知兵……” “史阁部,拟旨!” 朱慈亮冷冷的打断他,朗声道: “着孙仲寿为凤阳巡抚,提督凤阳府兵事,朱安国为寿州副总兵,倪浩、应松为参将,罗大千为游击将军,兼领炮营……” 万料不到,朱慈亮直接封官了! 刘良佐听在耳里,登时大惊失色,你这哪里是掺沙子? 别的不提,空降一个巡抚,还要提督凤阳府兵事,就直接把老刘架空了,我这总兵还有个屁用! 一急之下,黄得功的劝诫早被他抛到不知哪个犄角旮旯了! 慌忙拜倒,大声叫道: “殿下不可,万万不可啊……我凤阳府……” 话没说完,便见天山童姥素手一扬,七枚薄如蝉翼的冰片无声无息的飞出手掌,朝刘良佐激射而去! 刘良佐乍觉前胸、小腹、双臂、大腿等处微微一寒,便如碰上了一片雪花,也不以为然,正要接着说话,忽觉凉处奇痒难当,情不自禁的“啊哟”一声,叫了出来。 一旦叫出声来,便觉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都发起痒来,直如千千万万只蚂蚁同时在咬啮一般! 刘良佐这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几息之后,奇痒愈盛,更是抓耳挠腮,浑身乱扯,满地打滚,身上鲜血迸流,嘶声长嚎: “痒死我了,痒死我了……” 史可法已经见过高杰惨状,此时一看,仍然心惊rou跳,急忙背过身去,默默吐槽刘良佐不识时务。 黄得功的信,他也看了。 都说生不如死了,你踏马还要反抗? 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刘良佐哀嚎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手足也停止了挣扎,身上、脸上已经没有一块好皮,到处鲜血淋漓,瘫在地上一抽、一抽,像一只剥了皮的青蛙…… 朱慈亮冷冷的道: “刘良佐,你想死,还是想活?” “想……死……” 刘良佐双眼翻白,挣扎着抬起头来,气若游丝: “微……微臣……但……求……速死!” “想得美!” 朱慈亮打了个眼色,身后的天山童姥弹出半粒药丸,稳稳落在刘良佐嘴里,这厮痒的舌头都找不着了,在嘴里含了半天,才勉勉强强吞咽下去,又过了顿饭功夫,奇痒渐渐消失。 奇痒一止,求生的本能立即冒了头。 刘良佐喘了口粗气,忽然挣扎着爬起来,“咣咣咣”不住朝朱慈亮磕头,他头皮都抓破了,这一磕,就是一地血。 朱慈亮笑道: “广昌伯,没到过年呢,磕什么头?” 刘良佐哪里顾得上他调侃,只是磕头,苦苦哀求道: “殿下饶命,殿下饶命啊……微臣,微臣再也不敢了……” 朱慈亮淡淡的道: “不敢什么,你不是但求速死么?” 忽然想起刚才那句“但求速死”,刘良佐悔得肠子都青了,那不是实在撑不住了么? 眼下刚封了伯,好死还不如赖活着呢!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来黄得功信里“生不如死”是啥意思了,冒犯了太子殿下,真真是生不如死啊! 狗贼黄得功,你踏马多说一句能死啊?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咣咣咣”,又是一顿猛磕,刘良佐头昏眼花,颤声哀求道: “殿下,臣不想死……想活……” “这就对了嘛!” 朱慈亮拍拍手,站起身来,露出魔鬼般的笑容: “你看这伯爵府还一片簇新,活着多好?你中的这毒药,一旦发作,一日厉害一日,奇痒剧痛递加九九八十一日,然后逐步减退,八十一日之后,又再递增,如此周而复始,永无休止……” 一听这话,刘良佐又不想活了。 他刚才痒得差一点把眼珠子都抠下来,就这还只是个开始,倘若那奇痒再递增九九八十一天,还不痒得把肠子都抠出来了? 然而,希望又来了。 “不过,本宫这里恰好有镇痛止痒的药,服用之后,可保一年不发作,就是不知道,你想要不想要?” “想要,想要……” 刘良佐简直要被他玩坏了,一颗心,就像坐了跳楼机一样,猛上猛下,差点儿就要心肌梗塞! 一听这话,便疯了一样扑上来,去抱朱慈亮的腿。 “咣当!” 被朱慈亮一脚踹翻了。 “没那么容易!” 朱慈亮背着手,低下头去,像是在看一条爬满了蚂蚁的蛆。 “你已经服了半粒解药,这个月不会复发了,若是还想要……该怎么说话,该怎么办事,需要本宫提醒吗?” 刘良佐又翻身跪倒,“咣咣”磕头: “微臣明白,一定全力配合孙大人,却不敢有半分违逆!” “懂事!” 朱慈亮赞了一句,又朝孙仲寿道: “兵不贵多,而贵精,寿州这十万兵马良莠不齐,且须好好筛选整顿一番,军中只留十五到四十岁的精壮,其余愿意回乡的,发双倍饷银送走,不愿意回乡的,便收了兵甲,就地垦荒屯田!” 孙仲寿等人虽久在江湖,却也没见过这般歹毒凄惨的场面,一时间瞠目结舌,竟没反应过来。 史可法看不过去,轻咳一声,好意提醒道: “孙大人,还不接旨!” 五人悚然一惊,齐齐躬身应道: “末将遵旨!” 朱慈亮点点头,知道他们并没有听进去,却也没心情重复,听不进去更好,那不是有刘良佐么,看他怎么办? “广昌伯……” 唤了一声,便牵着天山童姥,朝门口走去,远远的撂下一句: “一月之后,回京取药!” 刘良佐大喜过望,又是“咣咣”磕头: “谢殿下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