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实在太正常。

即便是蹦极的人，身上带着保护措施，连着绳子，第一次多半都不敢跳。

更何况，是对季梁来说，这不是那种绳子，或者别得能够完全理解的东西，

而是‘文明轮回者’这种玄妙，晦涩的东西。

蹦极的人不想死，他现在虽然境况一塌糊涂，但还是不想死。

他害怕，简直就是生命本能。

即便是作为文明轮回者的本能告诉他，他死了就能开始下一世。

但脑子里还是忍不住想，

万一……万一没成了呢。

毕竟他还没死过，第一次死，实在是缺乏经验。

另外，

成为了文明轮回者后，现在的遭遇好像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了。

要是一直是太监，那的确是生不如死，

但就只是一世太监，这份痛苦有个期限，好像也不算什么。

就像是穷一辈子，痛不欲生，

但要是本来有钱，就体验两个月生活，

而且随时可以提前结束。

好像也不是那样令人接受不了。

总之，

想了想之后，季梁放弃了第一时间重开的想法，

先活活看。

实在不行，当场表演一个抹脖子。

那……

现在先看看这辈子的轮回者特有天赋！

季梁一念起，天地宽。

再有些激动起来，恨不得搓手。

不过又压下些激动的情绪，仔细去感觉自己这辈子获得的天赋。

然后从那冥冥之中，季梁这辈子的天赋更具象了些。

季梁心里霎时升起一点明悟，

眼睛闭了下过后，重新睁开，有些发亮。

“勤能补拙！”

这就是这辈子的特殊天赋，

季梁按着感觉到了这天赋的作用，给这个天赋取的名字。

这个特殊天赋实在是有些逆天！

它能够改变一个人原本的天赋！

‘勤能补拙’，

顾名思义，就是拥有者越是在某件事情上坚持学习或者工作，针对这件事情的天赋就会越来越强。

这件事情，可以是某种职业技能，比如搬砖电焊。也可以是某种自然学科，物理，化学。

以物理为例子，刚学习第一天的时候，学起来困难，天赋寻常。

学习十天的时候，可能天赋稍有些增加了，学习起来依旧困难。

但是，等到一个月，等到一年，十年……他可能就是奇迹年的爱因斯坦在世，躲鼠疫时候的牛顿附体。

要是他活得够长，在一个事情坚持的够久，那相关领域，光凭天赋，那谁也没办法跟他打。

最最关键的是，他作为文明轮回者，要是下一世，下下世，这个特殊天赋还在……这么一直下去，他不无敌？！

不过，

‘勤能补拙’也有些不完美的地方。

他只能对同时坚持的事情中，其中一项起作用。

他可以同时学化学和物理，但只能选择其中一个逐渐增长天赋。

而且选了之后，短时间之类最好不要更换，不然时间短了，‘勤能补拙’增加的天赋实在有限。

但不管怎么说，

这怎么看也是个大后期的神技！

虽然这辈子是太监，但这天赋也算是补偿了！

季梁一下坐起来身，头从被褥里露出来。

那……现在应该坚持什么？

季梁稍有点迷茫，

他对这个世界认知只是基于前身这个从入宫之后，很少出宫的小太监，

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朝着那方面努力。

“……不过，能够选的其实也不多。”

在这儿皇宫里，他能朝着什么方向努力呢？

提升宫斗的权谋？以一个太监的身份往上爬，试图当一个权倾朝野的大宦官？

还是在这个年代，搞搞学术？

但从现在他就能开始坚持的事情，

无外乎，强壮体魄，丰富头脑。

其他的，根本就不是他现在能够做到的。

那就先这样，顺便对这世界多些认知后，自然就会有更清晰的方向。

季梁想着，

拿起来先前从季管事那里借来的那本，稍敏感的《天理注》。

继续先前地方看了下去。

“……事实上，除此刻已成定论的乾远星之名。古人称世界，寰宇，神州。早些年，以为我们生存的世界也如同天上太阳绽放光明，还曾称光星。

还有人以放眼而及处，尽是泥土为由，觉应称为土球。也有航海之人反对，以为土地远少于广袤之海洋。该称为海星或者水球。还有人则以为，该直呼为故土母星。凡此种种，曾在遥远之西的土地上，引起多番争论。最后终以我浩瀚神州之广大文化落定。”

“……凡水必究源头，凡人必言故乡。故余究乾远星之由来，以为此书之开篇！”

季梁看完了这篇《天理注》的开篇，正要往下翻看，

就再听到声音。

“……梁爷，这是季管事借于你的书吗？”

“嗯。”

抬起头，是边顾，晾了被子，重新从外边回来了。

望了两眼季梁手里拿着的书，眼里流露出些羡慕，

羡慕季管事对于季梁真是好，甚至可以说是溺爱有家，完全就是当儿子看。

不过也仅仅只是羡慕，

事实上，有季管事这个有人情味的上司，加上采购房本来就是肥差。

采购房一应太监宫人都过得不错。

“那梁爷你看吧，要我点盏灯吗？”

“还不用，外边太阳还没落山，我就着屋外光线看就行。”

“嗯，那行。”

再羡慕看了眼季梁手里的书，边顾就转开了，去忙活自己的事情。

那是季管事给人‘干儿子’的书，就是季管事再通情达理，他可也不敢胡乱凑过去看，或者探究。

再说了……他和大多数底层小太监一样，识字都很勉强。

再望了眼边顾，季梁就转回了目光，继续往下看这本《天理注》。

时间逐渐逼近傍晚，同屋的人陆陆续续回来，

看到季梁正在看书，也都没出声打扰，互相之间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而直到太阳下山，

季梁终于是将手里这本《天理注》粗略看完了。

‘勤能补拙’的特殊天赋毕竟刚觉醒，对季梁这番阅读，也还没起什么特别作用。

而这本书里的内容，

记载了少部分天文，是这位学贯中西的大学士对这个世界的一些认知。

比如，乾远星是个球，还举了些例子佐证了他的观点。

比如天上的太阳，实际上远比他们生活的母星大很多，而且母星在围着太阳转。

除此之外，记载最多部分的，是地理。

说西方诸蛮夷中，小国林立，不学王化，纷争不止，还列举了些国家。

比如西方最大的国家，他称为红毛国，占据着方圆千里的土地。国土大约呈一个不太规整的长方形。最长那边境线超过四千里，短边越过三千里。

其国内国民大多长须红发，所以叫红毛国。其国民好战，土地不少都是抢占而来。

而提这些国家地理的时候，

虽然没有明白的讲，但还是隐晦的透露出，这些西方的蛮夷国家，正在发生着一些前所未有的巨大变动。

而这巨大变动是什么，这位徐大学士没提。

而除了天文地理，

这书最后还涉及到一些人文的内容，主要是现在身处这王朝的一些历史。

比如，本朝名夏，从太祖立国到此刻，

已经三百年有余。

虽然这书末位多是赞叹夏朝这三百年所做出的丰功伟绩，以此感慨在圣天子的领导下，夏朝是怎样伟大之王朝。

但季梁还是看完之后，还是想直呼好家伙。

但凡是一个读过封建王朝历史的人，都知道一个封建王朝走到三百年时间，究竟意味着什么。

再加上其他字里行间透露的一些信息，加上季管事说得一些蛮夷的，离经叛道的知识。

统治者，就是那位圣人和朝廷大臣对这些颠覆性知识的态度。

季梁真想说，

这集我看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