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南塞州此刻三方势力中,最后一方,夏朝朝廷。 在南塞州靠近海州的边界方向,最后一城。 徐王领着的,不断后撤的兵马撤到此处,实在不敢继续后撤。 这条战线上南塞州最后一城再失守,就意味着整个南塞州都丢了,他将背负丢了南塞州全州,致使南塞州全州被侵占的骂名。 这个骂名他实在是不敢背。 于是,在西方国与月亮国兵马轮番攻城下,他这次没再率军后撤,选择咬牙死守。 终于,等到城外侧翼杀出海州前来的起义军,徐王和其手下兵马终于得到一点喘息的机会。 那群起义军悍不畏死,就是死也要在来犯敌军身上砍一刀。 再加上似乎是缴获的火器,他们也有火器能够动用,每每都能够取得一些战果,给西方国和月亮国兵马造成伤亡。 所以那西方国和月亮国的注意力,已经更多转移到那群起义军头上。 徐王和其部下压力骤减。 这会儿, 临海县,也就是徐王领其部下兵马坚守的县。 县城中,一处府邸。 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好的徐王,这会儿眼里带着血丝,看着手里这份京城传来的密旨。 脸上神情有些难看,阴沉地似乎要滴出水来。 “……徐王殿下,朝廷有什么吩咐吗?” 旁边站着位徐王手下亲信将领,看到徐王这副神情,感觉有些不妙,小心询问了句。 “玛德……” 徐王一巴掌将手里的密信拍在了桌上, “你来,砍我一刀!” 徐王对着亲信说道, “……卑职不敢。” 亲信闻言,哪敢真得动刀,连忙出声告罪。 徐王脸色却没有因为手下诚惶诚恐就有所好转, 只是想着那密旨上的内容,他就脸色更加难看,有些愤怒, “玛德,小儿欺我!” 徐王直接骂道。 亲信听着这话,更不敢接,只能将头埋得更低,只当没听到,没长耳朵, 徐王神情阴沉,来回走动。 再瞪了眼那被他拍到桌上去的密旨, 密旨上的内容,弯弯绕绕说了一堆。 但总结起来就一句话。 要求他在西方国与月亮国在攻击那海州来的起义军时, 按兵不动! 可他又不是傻! 那坐在宝座上那个人,距离南塞州远隔千里,这里有什么危机都短时间威胁不到, 以为能坐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但他就在这儿,能不知道唇亡齿寒的道理吗? 他现在和那起义军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要是起义军被围攻时,按兵不动。 难道那西方国兵马和月亮国兵马消灭了起义军过后, 就能放过他吗? 这种必然‘名垂千古’的骂名谁爱背谁背, 他是背不动。 到时候如若因此,南塞州失守, 他要是应了这件事情,这个骂名说不得也需要他来背。 “小儿欺我!小儿欺我!” 虽然皇帝三四十的年纪实在是算不上小儿, 但也止不住徐王此刻如此骂他。 他自然能想明白,皇帝为什么要让他如此做。 无外乎就那点龌龊心思。 可这样做了,遭殃的是他! 脸上阴晴不定一阵, 徐王重新坐下,扯过纸笔,也写下一封密信。 密信中,也不提皇帝先前的密旨, 就当是没收到, 只是言先前战场上他受了箭伤,又再受了风寒, 这会儿病重,恐不能再领军指挥,要求皇帝重新派遣一位将领前来, 容他归乡养病,也不耽误朝廷大事。 “把这密信给我加急送到京城。” 徐王将密信递给了亲信,如此说道。 “是,徐王殿下。” 亲信应下,就接过密信去安排此事。 而接下来几天, 徐王忙碌着做离开前之安排。 然后,神奇的事情出现了。 徐王发出去的密信,就如同石沉大海。 朝廷,或者说皇帝,既没有回信说同意,也没有回信说不同意。 就浑然没收到的模样。 然后时隔数日,徐王再次发出相同的密信,并且直接派遣亲信去,要求务必将此信送到皇帝手里。 结果,依旧石沉大海。 然后……时间就在这样的两封信中,翻过了年。 乾元一年春, 发生了件大事儿。 领兵在临海县守了一月有余的徐王, 在没有得到皇帝回复的情况下,直接弃守了临海县。 从南塞州,一路退到了南塞州左侧的幽州境内。 同时对外宣称,是接受朝廷和皇帝的命令,放弃了南塞州。 然后,就领兵待在了幽州境内, 既不去掺合梅州,朝廷与起义流民的战斗, 也不管在南塞州境内肆虐,朝着南塞州右侧进发,与海州起义军依旧爆发战争的月亮国,西方国兵马。 皇帝传令来,他也如同先前皇帝对他那样。 不理不动,就偏居在幽州境内。 也不说要造反,也不往外扩张,但也不接受军令,不班师回朝, 就待在幽州这天远地远的地方,当他的土霸王。 皇帝不是非要把他摁在临海县,承受骂名和危难吗。 他又不傻,干脆直接破罐子破摔了……直接跑到一个角落里待了起来。 朝廷,皇帝,爱怎么着怎么着,他不管了。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 气得皇帝在宫中砸了一堆东西。 但愤怒中也发现, 如果这儿领兵在外的徐王不接受朝廷和皇帝命令, 皇帝还真拿徐王没什么办法。 西方国和月亮国兵马还在肆虐,全靠那一路海州叛乱之军拖延对抗着。 朝廷派出去的二十万大军深深陷在梅州,崇州等地。 京城周边几州,岭南,临天,渝州,东海州等地,也是群情涌动,人心变动。 根本抽不出兵马来,去征讨不臣的徐王。 皇帝忍着怒气,只能像先前徐王给他上书那样, 连着去了几道密信,信中言辞婉转恳切,许诺了不少好处。 但结果也像是徐王给他上书那样,去的信石沉大海。 有到嘴边的好处就吃了,其余的,直接当没看到。 …… 而这段时间,虽然外界风起云涌。 但对季梁来说,却是很难得的平静生活。 他和朝廷互相都知道他已经暴露被困,不过大家心照不宣。 只要季梁一出门,总会有些人若有若无地跟着他。 而季梁,就浑然当他们不存在,正常过着平静的生活。 难得的,对季梁来说,也是段闲下来的思考时间。 在采购房的小院里,季梁思考了许多问题, 科学技术方面的,他们现在所践行地道路方面的。 另外, 皇帝和朝廷自以为钳制住了季梁和新世界。 只要季梁还在京城,新世纪和他必然不敢起事。 但实际上,在季梁这边,这是反过来的。 皇帝和朝廷以为能从新世界这边抽出精力,先对付其他问题——因为新世界的首领被他们捏在手里。 但实际上, 新世界在朝廷对他们不够上心的这段时间,他们的动作也不会停下来。 正如季梁先前说,他会拖延住给其他新世界的人以时间。 现在,也是种掩护。 或许,对朝廷来说,季梁是个可以威胁新世界的人质。 但这个人质,其实并不怕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