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将军。您之前说得事情,梁爷已经知道。” “平等王怎么说?” 南县起义军是攻破海州府城的主要力量, 而再经过这些天,还在海州府城以及附近范围的起义军,基本都归属在祁将军这位南县起义首领手下。 遵循着季梁这边人的建议,这位祁将军攻入海州城之后,并未搬入先前的总督府。 只是选了个稍宽大的院子,搬进去居住。 此刻,一个中年男人到访。 这位祁将军亲自给他倒茶过后,两人说起了正事。 听到中年男人提及梁爷平等王,祁将军一下激动起来, 有些急切而恳切地抓住了中年男人的手臂。 “梁爷不喜欢平等王这个称呼,他不是王,更不是哪个天上地下的神仙下凡。” 中年男人笑着,应声说道。 他算是归属伍永手下,又相对独立,也曾经在钱先生手下走过一遭。 因为早些年读过两年书,还算懂点道理,后边被钱先生点拨,算是开了窍。 现在是海州这块地方的负责人。 之前海州未成战乱起义时,海州的一众产业都是由他负责。 同时负责尽量救济灾民流民,征收人员……而在这个过程中, 梁爷的那些观念,也在海州这个混乱艰难的地方大肆传播。 如果说,这两年多时间里,那受梁爷和他们一众人影响最大的两个地方, 一个是京城,因为梁爷就在那儿。 另一个就是海州,甚至可以说,因为地理位置的原因,海州才是季梁等人实现理想的根基之地。 “是了,是了……梁爷的确不会喜欢平等王这个称呼……那平等王……梁爷,对之前我们的话怎么说的?” 祁将军慌忙应道,然后再恳切地望着中年男人, 这位祁将军也是位受季梁等人观念影响颇深的一个人,开到海州的祛疫堂,曾经救过他的命。 同时对梁爷所说的那些观念,格外认同。 由此,对梁爷有些极端崇拜。 也是因为观念上的变化,在看到南县百姓愈加艰难,他第一个站出来领着南县百姓起义。 “梁爷说,既然你认同我们的思想和观念,并在践行他。那我们就是同路的人了。 同路者不分先后,不分你我,我们自然会竭力继续帮助你们。 也不用谁指挥谁,我们所求的,也不是谁站在谁头上。我们不是从前的诸侯军阀,不搞谁臣服谁那一套。 只要能让我们期待的那个,百姓能够有尊严活着的世界到来就好。” 中年男人笑着,转述梁爷的话。 “那怎么行!” 祁将军有些转过不来弯,慌忙说道, “我这儿能起义成功,全考了你们帮助,咱手下也都是信奉梁爷的人,咱起义也是用的梁爷的名号,梁爷可不能不要咱们啊?梁爷可不能不管咱们啊!” 祁将军有些着急, “梁爷不是不管,是……梁爷说,我们之间,可以称呼同志了。” “同志?” 祁将军听着这话,心里着急褪去一些, 好像有些明白了, 但紧跟着,还是有些执拗地说道, “那咱们怎么说,都是梁爷的人,就该听从梁爷指挥。” “梁爷常说,我们不是谁的人,更不属于谁,只是属于自己。就如同如果真得认同梁爷的观念,就该知道,你手下的其他士兵,统领也不属于你,只是大家有共同的愿景。 你会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吗?” “当然不会,梁爷都说了,咱是平等的……” “那梁爷也是。” 祁将军渐渐转过弯来, “那咱也不是要梁爷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就是,梁爷总要给咱们一些指示吧,让咱们知道该做什么……就像是我不会去欺辱底下士兵,但他打仗,我指挥,总得有个指挥的不是。不然我走了,不就是不管了吗?” 祁将军想通了,咧嘴再说道。 “……梁爷倒是有个建议。以海州为基础,继续往外扩散梁爷观念的影响……我们要让更多人认同梁爷的观念,才能最后达成我们的理想……实现一切,都是得要有百姓基础的。” “具体怎么个做法?” 说起正事,祁将军收敛神情,仔细问道。 中年男人也慢慢和祁将军说道。 …… 京城。 距离之前流民动乱,已经过去七日。 皇帝驾崩,全城缟素,一应客栈酒楼烟花地都暂停酒娱欢庆之事。 加上先前城中流民乞丐,还有百姓不知道去世多少。 每日城中丧乐不觉,纸钱随风飘过每一条街道。 不时就能听到出殡的哭声,在城中此起彼伏。 而流民的尸体,交由新成立的流民军负责搬运,足足花了几日,才终于清理干净。 只是空气中,似乎还停留着一些血腥味,经久不衰。 整个城中都有些凄然悲切,压抑。 而皇宫之内, 乾坤殿前堆积的尸体早已经收敛清洗。 采购房和死士的尸体自然厚葬,剩下的道兵尸体,作为伙同玄王谋逆叛乱者,自然落不到。 太子下令开恩,也没再毁坏尸体,草草扔到了城外去。 而太子, 虽然还未登基,但大部分时间,都处于乾思殿,与朝中重臣和近臣议事。 大有要一展拳脚的模样。 而采购房众人, 除季梁,和后边说愿意跟着季梁去那新藏书馆的边顾, 其余采购房一众人都被季管事调派起来,开始筹备新卫。 虽然居住办公之场所还未更换,但处在采购房的时间还是越来越少。 采购房内, 季梁坐在门槛上,思考着从外边传来的一些信息。 这七日里,京城里的流民军终于换了身衣服, 然后好像和流民彻底区分开了。 这些天里,不知道是之前死去的流民太多, 还是流民军手段更加残酷,那些流民在繁华街道上,在很难看到。 而现在,不仅仅是白日里不允许那些流民从阴暗角落里出来。 即便是夜里,也有限制。往往一处流民聚集地,两日才能出来一晚。 按伍永传来的消息, 虽然他们的人这几日还冒着巨大风险,想办法施救流民。 但城中大概剩下的数万流民,还是在因为各种原因死亡——其中不少流民,原本就是京城穷苦人家。 那次动乱之后,就也被赶进了那阴暗巷子里。 而此刻,那巷子里,流民已经到了人相食的程度, 凄惨程度比先前老皇帝坑杀城外流民营时,有过之而无不及。 期间,也不是没有流民再暴动过,但之前的分化手段让这几次sao动都没再起太大动静。 出身流民的流民军,对剩下流民手段更狠。 今日, 正就是那老皇帝安葬之后,那太子登基的时候。 边顾跑去看热闹了。 季梁却没有去观礼,只想着许多繁杂的事情。 “……梁爷。太子登基了。说今年继续用之前年号,过年之后,改年号乾元。” “同时宣布,大赦天下……” 边顾这时候跑了回来,向季梁说道。